时光像一口滚烫的茶,入口还未来得及品味,就已经成了无尽的过去。留于心底的,是那杯茶里亘古不变的清香,是记忆的海洋中一块静静伫立的礁石。
童年时代,总是有几件往事无法忘怀,比如那个有着秋千滑滑梯的小乐园,每晚6点准时播出的动画片,还有,那位捏泥人的老人。
老人身穿一件靛蓝色的胶质围裙,戴着一双看不出颜色的袖套,静静地倚在小区路边的石椅上。老人的铺子,也是神奇而有趣的,一口深灰色的陶罐里装着浓浓的,有着些许湿润的紫砂泥。一旁的小台子上卧着几支画笔与颜料,这是给晒干的泥人上色用的。捏泥人的小铁板安静地躺在小台子上,反射出几缕金灿灿的阳光。阳光透过树叶洒到老人脸上,勾勒出一张慈善而安祥的脸庞。虽然老人的脸上已经是皱纹密布,但他依旧在轻风中安逸地微笑着。
老人的泥人铺,对幼时的我来讲,是哆啦A梦的百宝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和小伙半们常常驻足泥人铺前,一边看着老人捏泥人一边报出自己的要求:“爷爷,给我捏个孙悟空。”“爷爷,我要天篷元帅。” ……“好,好。”老人一一应和着,本来就满面笑容的脸上此时更是笑开了花。偶有熟人路过,看见我们围着老人,笑道:“你好福气。”老人也冲他笑笑。童年的阳光下,我们象一群小麻雀围着一只老麻雀,快乐地叽叽喳喳。
那老人捏泥人的手艺,自然也是没话说的。别看那双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看上去不怎么样,捏起泥人来可是如行水流水。抓一把泥,放到铁板上,手前后翻动几下,一个泥人的基本结构就出来了,整个过程不超过15秒。接着先用小而细的勺子挖出一丁点儿紫砂呢,填在泥人身上有缺失的地方,然后用勺柄抹平。再用大小不一的小刮刀和笔状的细针,勾出泥人的神态、外貌及衣着、动作,后用刮刀刮去多余的泥,晒干就算完成了。要上色的便用细笔填上颜色,生动可爱。大阿福笑意盈盈,小书生栩栩如生,招财猫憨态可掬……刚到手的泥人总要把玩一番,那种兴奋与喜悦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时至今日,我的家中还保留着一个老人捏的泥人,我还时常用纸抚去泥人上的灰尘。每次看到这泥人,我便想到在阳光下微笑的老人,和玩泥巴的那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