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窗棂边,只手掀开了厚厚的帘,向远处的夜空眺望,云,遮住了夜,看不到月。黑漆漆的,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格格不入。唯一的亮芒是对面人家穿透玻璃的几缕黄绿色的光,射得很长很长,像流浪在暗夜中的幽灵,等待着黎明前天使降临的救赎,伴着树叶的沙沙响,去到我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天堂玫瑰依然开在悬崖旁的花园,只是阿福已经去了宇宙的那端,属于天蓝色的彼岸。他们喜爱的花儿开满了山野,玫瑰的芬芳无声挽留着残破的友情和回不去的曾经。是阿福的“幸福”葬送了他,这样的幸福还能称之为幸福吗?不!这是荒谬,也是沉沉的悲哀。一双能给阿福和伙伴们带来梦的翅膀却成了终结他生命的侩子手,我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这“唉!”的一声不但打破了夜的宁静,而且氤氲了面前的玻璃……这只是一本书构造的情节罢了。我不断提醒自己,只是几时的我又这样多愁善感,患得患失了呢?
我不由地把滑落的耳机重新戴上。耳畔骤然响起的琴声,使我晃了心神。所有的曾经一瞬间侵袭了脑海,回忆积沙成塔,思念泛滥成灾。依旧是这首我们俩最爱听的《夜的钢琴曲》,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虽然这未免有些夸张,但是却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透过玻璃窗上那一团白色的雾气,我仿佛看到了隐在云端的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段深埋心底的往事。
事情要从2005年的9月说起。她是刚从舟山来的转学生,“瘦小、怯懦”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当老师把她领进班时,她便低着头,浓密的刘海遮住了额头,更看不清相貌了。教室门口到讲台那短短的十几米,她几乎都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走完的。老师拉着她的手走到讲台上,请她做个自我介绍时,她才怯怯地抬起头,但大半个身子还是藏在老师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这时我们才看清楚她:瘦小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肤色微黄,小巧的瓜子脸,一头齐耳的短发,大大的眼睛正像小鹿般楚楚可怜地望着我们。这也太柔弱了吧!半晌,她才开口,小声地嗫嚅道:“我……我叫小雨,大家……大家好!”这活脱脱一林黛玉嘛!我在心里想到。可就在不久后的一天,我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
那天,老师同意我们去玩“大型玩具”,大家迫不及待地飞奔出去,挤在教室门口,谁也不肯让谁,只有她静静地站在最后让大家先走,可是她眼中对玩乐的热切却充分流露了出来。我突然发现,原来她也蛮不错的嘛!我起了和她交朋友的念头。渐渐的,我们关系越来越好,甚至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她那有点小腼腆的性格让我觉得可爱的紧。我们曾经还约定要上同一所小学,考同一所初中、高中、大学,甚至在一个单位上班,要做一辈子最好的闺蜜。
转眼间,幼儿园的美好时光结束了。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虽然每周都有联系,可还是找不回当初的曾经了,可能是属于幼儿园的稚嫩已经消失。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在意,依旧是无话不谈。直到2009年,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慢慢的,她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淡出了我的视线。难道她不和我做朋友了?讨厌我了?怎么连消息都没有?我曾那般慌乱过。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竟然感染了甲型H1N1流感,不幸去世。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一下子懵了,完全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眼睛都哭得红肿了。我至今没有去追悼过她,也许是我在逃避,我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即使我们的约定永远都无法实现,陪伴我的,只有她的那张泛黄的相片,以及深埋心底的回忆和思念。
一阵脚步声传来,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是妈妈来了,我赶紧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又开始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