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正坐在纽约邮局门口的台阶上,从包中掏出一打明信片,思绪飞回美国之行开始的时候……
飞过日本岛,跨越北太平洋,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天空旅程,我们最终抵达美国本土。我们需在芝加哥转机,办完各种手续后累得瘫坐在候机厅的椅子上。已是晚上七点了,由于美国实行夏令时,时钟都拨快一个钟头,天光未暗,像一个到了睡觉时间却依旧兴奋的孩子,大朵大朵簇拥在一起的白云便是他的被褥了。环视四周,明明还有空位,一位金发美女却席地而坐,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对面是一对美籍华裔母女,女孩大约十多岁,一会儿说中文,一会儿讲英语。她时而脱去鞋子,盘腿而坐,时而跪在地上,倚着母亲膝头,一派天真烂漫,可爱又自然。不由自主地,我松开了鞋带,把脚从运动鞋中解放出来,活动脚趾、脚腕,甚至将双腿伸直暂时摆在一边的空位上,浑身顿觉轻松不少。这种无拘无束、*自在的氛围,解开了我身上无形的绳索。体验异国风情,我怎能不喜上眉梢、心里美滋滋的呢?
耳边是车轮与铁轨此起彼伏的碰撞声,车厢轻轻晃动。轨道两边种满了不知名的树木,骄阳直射,树叶闪着绿光,看久了,眼前一片明晃晃的。不远处有户人家,三个黑人小孩连蹦带跳地在铁轨边一字排开,两眼微眯,双手高举,不停挥舞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注视着他们,渐行渐远。长途跋涉总令人困倦,眼皮愈来愈沉了,一旁货箱上的涂鸦连成了斑斓的彩带,划过一条又一条……忽然,一只蓝色的大手撑开了我的眼眶,我被这蓝魔怔得喘不过气来!事实上,这只怪兽名叫切萨皮克湾,是美国最大的河口湾。它的尽头西侧是巴尔的摩城,1814年英军炮轰此地未果,硝烟弥漫中,仍在要塞上空高高飘扬的星条旗给予了美国律师弗朗西斯极大灵感,国歌歌词就此诞生。望着波平浪静、粼光闪闪的湖水,烽火连绵时它是怎样景象?词作者有没有想到两百多年后有一个女孩会在切萨皮克湾边想起这段历史?坐在火车上,享受旅途的风景,沉浸于幻想的世界,触动历史的琴弦,我伸了个懒腰,心里美滋滋的。
在长途大巴上我们结识了一对美国夫妇,大约六十多岁,眼睛是深邃的蓝,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接连几日的奔波令我感冒了,不停地咳嗽、擤鼻涕。他们竟递给我一张小纸条,建议我去买这种生理盐水,能缓解症状,我感激地收下了。遗憾的是我没有时间买这种药,这张纸条便放在我的钱包里,只要看到它,心里就美滋滋的。这是异域他乡细小的感动。
明信片上的空白已被填满,我站起身,将它们投进邮筒。小卡片载着我的心,飞向亲朋好友,分享我的快乐和遐思,我期待他们有一天也能来这里。我转身,美滋滋地走入纽约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