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的笑容越来越少,和她的头发一样。最近,她来校的频率在减少;而每一次来,都发现她的头发数量如太湖的水位一样在骤减……
我突然想到老师要抽默《大芦荡》一课的词语,不由得抱住了头,痛苦地把目光从莹的头发上移开,转而胶在书上。方才所有对她的担心都转化为对自己命运的忧虑。
莹是我的同桌,她很爱唱歌,梦想成为歌唱家,偏偏她的嗓音有点不敢恭维。如果说原来还算能听的话,那么现在……
“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而你却不在灯火阑珊处……”嘶哑的嗓音配上有些疲倦的面容,还是个女生……这怎么看怎么怪,而且,她把许嵩的歌唱成这样……我颇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四周。果然不出我所料,班里几个许大叔的“粉丝”目露凶光地站了起来。
“唱得这么难听,就别侮辱嵩嵩了!”
“就是啊!也不听听自己的公鸭嗓。就这样还敢唱,真佩服你的勇气!”
七嘴八舌的嘲笑声如巫婆下的咒语,封闭了她的嘴,不再出一个音符。
“叮铃铃……”铃声响起,如她眼里的泪一般,久久不落。
没有想到,再次见她是在医院。
我希望那个坐在床上的女孩不是她:光头,傻笑。
我扑过去,大叫:“这是怎么回事?!”
她妈妈叹了口气:“莹有白血病,原先小学时以为控制住了,可是……接受了化疗,现在,连话也不能说了……”莹的妈妈失声痛哭。
我震惊了!
她拿出一张纸,写道:你帮我把电脑打开。我照做了。她开了一段录音:“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妈妈要回来……”声音清脆悦耳,如百灵的歌唱。这应该是她童年的录音吧,我猜。她静静地听,泪刷刷地下……
“我曾是市童声合唱团的领唱。”莹又写下这行字。
我终于明白,声音变沙哑,头发变稀少,同学的嘲讽和疏远,对于莹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可她不在乎,只为心中的执念。
生命是一趟单程旅途,错失的概不再来。我们不知道明天的风景,但可以把握今天,无论是美好还是丑陋。我觉得,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