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
在巴黎奧塞美術館,典藏着塞尚的画作, 蘋果及柳橙 74×93公分 1895~1900年。
1839年,保罗-塞尚出生法国埃克斯,家境还算不错,父亲是银行经理。塞尚如果听从父亲的安排,学业结束后在银行谋得一个职位,那他今后的生活将会是舒适惬意的。
可是塞尚却选择了走一条艺术道路,他要做一个画家。
银行家的父亲这样警告塞尚,:“孩子,想想未来吧!人会因为天赋而死亡,却要靠金钱吃饭。
最终还是塞尚如愿以偿,去了巴黎,在瑞士学院学画。
如果要作为一个画家,一个传统的巴洛克式的画家,在巴黎画坛求得一席之地,或许也是一条平稳的道路。
但是塞尚选择的依然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一条艰难没有回头的路。
塞尚认为“线是不存在的,明暗也不存在,只存在色彩之间的对比。物象的体积是从色调准确的相互关系中表现出来”。他的作品大都是他自己艺术思想的体现,表现出结实的几何体感,忽略物体的质感及造型的准确性,强调厚重、沉稳的体积感,物体之间的整体关系。有时候甚至为了寻求各种关系的和谐而放弃个体的独立和真实性。
在最初的实验中,塞尚饱尝了失败的痛苦。他住在巴黎继续研究美术,勤奋地工作着,有时甚至几天不洗脸。但是,他得到的回报仍然是失败。他27岁那年,送一幅画给巴黎沙龙,连个答复也没有。甚至连他是最亲密的朋友左拉,竟将他当作失败的典型写进小说,这使他十分愤怒,于是他决计离开巴黎。
1897年,塞尚返回故乡,过着隐士一样的生活。整天不是出去写生,就是坐在画室里对着静物观察、沉思,很少与外界联系。他耐心而热烈地追求实在的、持久的、永恒的事物,潜心研究事物的内在生命和内在结构、形与色的结合。他每下一笔都要再三考虑,双手颤抖着,一直要颤抖到终于下笔为止。但是,他的努力仍然不被社会重视,他的画一张也卖不掉。甚至他把一幅画送给一个熟人,自己竟预先胆怯地说:“当然,我不是要你把画带回家去。”多么凄然!
正如人类所要经历的苦难一样,亚当、夏娃偷吃了苹果而被上帝得知后一怒之下把他们逐出了伊甸园,从此人类开始了世俗的尘世生活。
为了得到金苹果,以致后来引发了希腊人攻打特洛伊,战争持续了11年,最后希腊人用木马计攻破了特洛伊之城。
只是在牛顿的头顶上,苹果才有了幸运的意义。
在塞尚这里,苹果也终于被人所接受。突然,塞尚的画有了销路,巴黎年轻一代的艺术家们,为了追求新奇,在塞尚的复杂难懂的作品里得到启示,于是塞尚一下变为“天才”、“先知”。塞尚的画价值千金,一个古怪的老汉卖了塞尚为表示友好送给他的一幅小画,靠卖画所得过上退休生活。塞尚的画对20世纪西欧艺术产生巨大影响,被举世公认为艺术大师。
从塞尚开始,现代法国艺术迈出了向实体和客体回归的第一步。经过四十年卓绝的奋斗,他终于成功地全面认识了一个苹果;并非如此全面地认识了一二个杯子。这就是他的全部成就。
这成就是显得小了点,为此他死得很痛苦,可这是决定性的第一步,塞尚的苹果要比柏拉图的《理想国》强多了。塞尚的苹果搬开了坟墓口的石头,这样一来,即便可怜的塞尚无法挣脱身上的寿衣和精神裹尸布,即便他还躺在坟墓中至死也没关系,他毕竟是给了我们一个生的机会。
1906年10月22日,塞尚逝世。他对艺术事业一生追求的精神,永远值得人们敬佩。
【第2篇】
“以一枚苹果,我就能震慑全巴黎。”保罗·塞尚如此说。
塞尚对苹果情有独钟,就像梵高钟情向日葵,莫奈钟情睡莲,莫迪利阿尼钟情女人的身体一样。在他的那些静物画中,很多情况下总是有苹果出现。这些苹果聚集在画的*,或是散落在画的边缘,不管是怎么样的一种姿态,总是惹人注目和爱恋。塞尚不仅以他的苹果震慑了全巴黎,而且还包括巴黎以外的世界。就像现在,我对着塞尚的一堆苹果发呆,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些苹果带给我心灵的撞击。
看着塞尚笔下的苹果,感觉就好像是一瞬间,刚刚还长在树上的苹果,就被塞尚摘了来,放进他的画里。盯着看得久了,我就有一种冲动,真想从画布里拿出一只苹果来,攥在自己的掌心,感觉一下塞尚的苹果,是否真的有那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当然,我不能把这些苹果据为己有。这些苹果虽然离我近在咫尺,可它们却与我隔着百多年的时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 斯 夫。别说这漫长的时光我走不回,就是刚刚过去的昨天,甚至前一分钟,再说返回,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要说艺术的魅力,也许就是被这不可返回、不可复制、不可重现的时光之流浸泡、砥砺出来的吧。
苹果本是我们这个世界上最寻常的事物。寻常了,就容易为人忽略,被人忘记。我们自然也有对苹果关注的时候。那是花开枝头,满树的苹果花朵洋溢着春的消息的时候,我们为之喜悦不已;那是透出红色的光泽,满树的苹果沉甸甸地压在枝头的时候,我们畅快地呼吸着果实散发出的芳香。然而,从花开枝头到果实成熟,这中间的大块时光,我们对苹果的成长有过多少关注呢?当我们拿起一个泛着红光的苹果,是否会虔诚地感谢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恩惠?这样想着的时候,我觉着自己实在是愧对了这些苹果。当一枚苹果寂静地呆在桌子上,呆在水果盘里,呆在我的唇边时,我开始变得惶恐起来。
于是,当我面对塞尚的画作,静心地看着塞尚在他的画布上画出的那些苹果时,我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透过塞尚的苹果,我不仅看到了塞尚对苹果这种美好事物的关注和爱恋,而且还看到了我们人类对赖以生存的大自然的感激之心。一个真实的苹果,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干瘪,就会腐朽,最后化作尘土。然而从艺术出发,塞尚为我们创作出了苹果的艺术形象,这些苹果借着油彩,借着画布,就成为了一种永恒。这无疑就是塞尚苹果的魅力所在吧。
作为一个画家,塞尚懂得与被画对象进行情感上的交流,即使被画的对象是一个苹果,一个无生命的物体。在塞尚看来,那些苹果、桃子、梨,都有着自己的思想,就像在帕斯卡尔看来,一根苇草也有着自己的思想。塞尚说,这些水果,“它们的思想伴着芬芳一起散发出来。它们来到您面前,散发着所有的香气,向您讲述生养它们的土地、滋润它们的雨水和它们期盼的黎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与物的情感交流,塞尚笔下的苹果何以会如此妩媚动人,仿佛滋生了灵魂一般?塞尚不单单是把那些苹果画在画布上就算了事,他是以苹果的思想向我们讲述苹果的成长史,将苹果从花开枝头到果实成熟这中间容易被人忽略的大块时光展现给我们。苹果的思想芬芳怡人,苹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它们忘不了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清风抚慰它们的面颊,有雨水润泽它们的身心,有阳光赐予它们温暖和健康。当然,它们害怕夜的黑暗,于是,每一天的黎明就成为它们虔诚吟唱的欢乐颂。一切养育它们成长的美好事物,都在它们的感念之中。应当说,是塞尚将思想赋予给他笔下的苹果,于是那些苹果们,除了诗意地生长在他的画布上,还将整个画布渲染出或浓或淡的哲学意味。
塞尚将苹果摆放在他的画布上,左一个,右一个,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就在这种漫不经心的随意中,体现出了塞尚对整幅画作的操控能力。他要让各种静物在画布上各得其所,共同构筑和谐、安宁、悦目的美好景致。仔细欣赏他画于1893-1895年的那幅名为《有苹果的静物》的画作,我们就会被画布上面的和谐气氛所打动。苹果与苹果之间正在进行颇为温馨的思想交流,用塞尚的话说就是,“在反光中,它们正在交流对暗夜的共同畏惧、对于阳光的共同爱恋、对露水的共同记忆”。这样的思想交流,让那两个相对而坐的苹果呈现出情侣般的爱情神韵。苹果与瓶子的和谐则具备了类似于绅士之间端坐相向的优雅风度,它们也在进行着温文尔雅的对话,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仿佛只有置身于它们身下的桌布听得真切。而那两块白色和布满花枝图案的蓝色桌布,也有着浓得稠得化不开的情感,似乎只有将天地间所有的和谐与美好全都包容在自己的胸怀才觉痛快。
就像任何一位伟大的画家一样,塞尚对色彩和光线有着极其敏锐的感受和把握。不说他那些色彩斑驳的风景画,就是他笔下的那些红色的、黄中透红的、甚至还残留一点点绿色的苹果,无疑也体现了他对阳光——这个大自然色彩的孕育者和制造者非同寻常的感受力。色彩在这些苹果身上,是丰盈的、饱满的、富于激情的,是弥散着苹果香气的,是透露着对大自然的爱意的。在塞尚眼里,色彩就是一切。也就是说,有关爱,有关情,有关对大自然的感恩,都在苹果这里得到了体现。
看塞尚如此喜爱苹果,我就想,是不是在塞尚的画室之外就生长着一棵苹果树。每逢画得累了,歇一歇,他就会推开画室的窗子,那棵苹果树就会闯进他的眼帘。树上结着的那些红艳艳的苹果,透露给他无尽的诱惑。也许还不到苹果成熟的时候,塞尚能看见的还只是满树绿色的叶子,但在他的眼睛里却仍旧漂浮着红艳艳的苹果影子。之所以对塞尚进行这样的想象,是因为我很认真地记住了塞尚说过的一句话:“我只需打开窗户,就能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普桑和莫奈。”普桑和莫奈是塞尚最为钦佩的两个画家,一个早他两个世纪,一个和他同时代,他们的画风和对色彩的独特感觉强烈地感染着塞尚对自然、对世界的理解和把握。在塞尚看来,要想在画布上做到对色彩的得心应手,就得打开窗户,向大自然的色彩敞开心扉,让画室外的色彩随着阳光进驻自己的内心世界。如此,画下室外的那些苹果,就成了他对现实世界缤纷色彩的一种膜拜和礼赞。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当我的目光在塞尚的苹果上回旋、跳跃时,我情不自禁地想,塞尚在画下这些苹果时,是否想到了这样的禅理?不过,我又想,管他塞尚想没想到。事实是,他怀着激情画下了这些苹果,一个苹果就是一个世界,一个苹果就是一个塞尚。
塞尚的苹果永远向我们诉说着阳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