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如此凄美的意境,只因为那抹残余的夕阳映衬着他们搀扶的背影,给人一丝心灵的慰藉,似凛冽的寒风中出现的一缕火光。
“老头子,你等等我,就你这腿脚还要跟我比赛,年轻的时候你就没赢过,老了,照样不能。”奶奶虽年过花甲,但那灵活的腿脚却不输年轻的时候。爷爷听了这话,摇头叹息地说道:“唉,到底是花了,俗话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这理儿,我认了。”话虽如此,但嘴角泛起的笑意却丝毫没有被掩藏住。爷爷停住脚步,拿起奶奶手中的锄头,“这老头子,连人家的锄头也抢,哈哈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虽是拌嘴,但我知道,那是爱。
我家门前有一棵柳树,爷爷用他灵巧的双手做了一个秋千,将厚实的木板两旁各钻一个洞,再用粗糙结实的麻绳从洞中穿过,再系到柳树粗壮的枝条上。小时候奶奶常抱着我坐在那秋千上给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阵阵幼稚,爽朗的笑声吸引了爷爷的注意。“你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还玩小孩子的玩意啊!”爷爷挖苦道。“我怎么就不能玩?谁说老人就不能玩?我偏不服老!”奶奶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兴许是吓到了吧。他没再说话,只是堆满皱纹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从笑得似镰刀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爱,是宠爱;见爷爷没再说话,奶奶骄傲极了,从奶奶笑得似月牙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幸福。
爸爸妈妈也爱坐在那棵柳树下。岁月的痕迹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有着农民特有的黝黑的脸庞,有着刺眼的花白的头发,有着朴实而憨厚的笑容。他们靠着椅,谈论着今年的收获与明年的播种,他们相视微笑,他们相敬如宾。我跑过去依偎在他们的怀抱,感受着他们的温度,享受着他们的温暖。
席勒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时间的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现在像箭一样飞逝,过去永远静立不动。
那些美好、生动、和谐、模糊却又清晰的画面被现实打破。耄耋之年的爷爷步履蹒跚,秋风中的他似一株枯草,瘦小,弱不禁风;古稀之年的奶奶似一朵凋零的花儿,垂败,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没有了那硬朗的笑声。我那曾经健壮的老爸如今多了一丝苍桑,我那美丽的老妈也少了一丝风华。
又是那抹夕阳,只是,夕阳下的人老了……
在那棵苍翠的柳树下有我们三代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