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轩”正式会晤还是在归有光的《项脊轩志》中。此“轩”乃小屋之意。一代文豪归有光“多可喜,亦多可悲”地住在小屋之中。我读着他的日常琐事,仿佛被拉回了儿时。
小时候,我同爷爷奶奶住在一间小屋里。每天中午,奶奶就会烧柴火做饭,饭的味道早已经忘却,唯有香气萦绕在记忆里。我曾试图自己动手做一顿饭,但因抬不动拔柴的钳子而做罢。也曾好奇过为什么今天用掉一部分的柴堆,第二天醒来又恢复原状,似乎永远用不完。读至“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读起来伤感之至,但我还是很不厚道地想起小时的逸事,并笑了出来。从我有记忆开始,院中就有一棵石榴树。听说是我父母结婚那年种下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亭亭如盖”的样子。而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哪天爬到树上睡上一觉。但鉴于我拙劣的爬树技巧,再加上爷爷的“恐吓”:每次我掂量自己的腿长准备大展身手时,爷爷总是笑着阻止我道:“不能爬,不能爬,树上有毛辣子哦”。我想到毛辣子鲜艳却狰狞的外表,不禁吐吐舌头,躲得远远的,反正没有一次成功过。等我开始学生物,才知道毛辣子是蛾子,不是守在树上的妖怪的时候,我也已经过了爬树的年龄了。现在每年秋天,爷爷奶奶总会送一些石榴来。我现在可是一看见带“石榴”的,例如石榴树、石榴、石榴籽等,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我住了五年的“轩子”,想到爷爷的恐吓,同时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我出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无法得知归有光望见琵琶树的我出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无法得知归有光望见琵琶树的悲伤,仅能表以同情并赠以祝福。令我更加痴迷的轩的另一个意思是:窗子。轩似乎自古至今都是有情人相望的绝佳媒介。苏轼有言:“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这般沉重,叫人心碎。其实在我眼中,窗子一直就是上课走神,闲时发呆,仰望天空的代名词。透过窗子,可以欣赏很多灵动的美。总有不知名的鸟儿藏在教室外的枝杈之间。清风拂过,树枝微颤,倩影若影若现。课上倦了,瞅一瞅窗外,白色石柱上趴着一只小蜗牛,在日光沐浴下熠熠生辉。顿时,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居然还有一只蜗牛和我们一起上课,不过,老师的课也是有够无聊的,蜗牛都听睡着了。正神游得愉快中,被老师点回课堂。傍晚时分,天色半明半暗,窗外疏影横斜,此时饭点,教室中人不多,有着一丝清净,仿佛置身世外。只恨自己没有完美的画技,只能将这梦幻的光影存于心中。晚上回家坐在桌边,窗帘半掩,今夜景致与前日无二,星夜依旧璀璨。高尔泰在《追寻家园》只能够记道:他读书时,放学回到住处,一边举哑铃,一边读《约翰克利斯朵夫》,累了就去洗把脸。想必他那时的星夜,也同样璀璨。
是啊,良辰美景,正当努力时,于是我效仿他,左手举哑铃,右手揣《史记选读》,20下双手交换。不到十分钟已筋疲力尽,只得放弃。在心中表达完敬意,还是洗洗睡吧。昨夜做了一个梦,自己走在集市上,我和周围人似乎隔了昨夜做了一个梦,自己走在集市上,我和周围人似乎隔了什么,周围人用我听不懂的话语交谈,也并未察觉到我。我也无法触及他们,只是一路向前,穿过他们向前。莫名惊醒,望向窗外,轩子正缓缓离我而去,爷爷奶奶也变得苍老,窗外景致如翻页般变化着。是啊,我们就这样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