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键 词: 线路 京东记事散文
散文分类: 记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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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被五环、六环,匡进了城。城市的版图,色彩缤纷。
街道,急急的向四面八方伸展,那些尘土飞扬,坑洼不平的路基,或者等待变迁的街道,铺垫了一种焦灼和感叹。仿佛急切的标榜,自己已经归入城市,仿佛急切的想脱掉,郊区这件外衣。
行人,时时在变迁的路途上,感觉路途的变迁。
城市,仿佛是一个永不完工的巨大工地。人们总是被引导着,去追逐最美丽、最光鲜的街景,而那些成形和没成形的工地,修建和翻新的道路、桥梁、楼宇,总让工程,此起彼伏。始终保持着,美学上的那种缺憾。无论将来,会是如何场面,此时此刻,却是一脸亢奋的零乱。
从西三旗,到古通州,西南向,曲迴到东北方。贯穿了京都的偏向轴,偌大的都市,对于,都市以外的天地来说,依然是很有限的。如果,你的步履,足够坚韧。也许,半天的时间,就能够丈量出,那繁华的宽度。
试着没心没肺的行走,本不需要什么做导航。时间,对于空洞来说,真的是一种奢侈,只有往来车辆的轰鸣,让人确信:这个世界,一直在躁动。迎面而来、顺潮而去,都是人流。人们面部的表情,如同闪烁变幻的霓虹灯,不静下心看,来就永远琢磨不定。
无论,你在哪个角落,都能够听到遮掩不住、不经意流露的乡音。虽然,面孔也是陌生。恍惚而想:这个城市,究竟属于哪个群体?好像,你无论你拥有了城市的哪些给予,轻、重、缓、急,的得到。“在路上!”依稀是某个年龄层以下人们的状态。奔赴的内容,在线路上已经被抽却,在路上的形态,却是昭然。
置身一地,于城、于乡,都会有许多形式。
淡淡的,喜欢一种沉淀,仿佛,沉下来阅读那样的。这“沉”与“定”,有相似却不尽同。定,有定居的意味。有一种死心塌地的感觉。如果,没有特别的状态相逼,大约不会再度迁徙。而“沉”下来,充其量,是那种看透了再说的随遇而安。是“驿外断桥边”那驿,是“栈前望漠北”这栈。或许,没个定尺,也没个准信。停和沉下,是相对的,走与离开,却是必然的。定居的探看,由于来日方长的思维惯性,往往,视而不见,见怪不怪。实在是缺少一种欲望。而这种沉下来的阅读,却生出了珍惜与在意。留意着眼前的风与景,思考着身边的昨与今,至于将来,先用希望顶着,不在眼光浮动中,草率结论。“沉”同时也区别于走马观花的旅游,和车轮滚滚的到达,那种感官,仅是一种恍然而逝。真的有哪一天,想认真回忆曾经的步履,细节,也极难确定。生命与健康,都是用细节来填充的,过程的感受,也如此。
变动着行走的线路,体验那些突然所见,感受那些瞬间触动。世间,短短的一横,足够我们走上一生。而我们,常常重蹈旧辙,不以为然。重复,到底是不是一种浪费?也许,真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尘土风沙,扑面而来,在路上,无处躲藏。那就急转身躯,背向风的嚣张。那时,会有一句话,在大脑中响起:“退后原来是向前”。是呀!隐忍,退让,甚至屈服,无一不是生命的状态,这一点也不影响向前行进的信心。正如,寒风中的草木,正如,冬眠期的龙蛇。苦熬着希望。冷冻着执着。生命,给予的能量,不去体验,不去尝试,怎能真懂生之滋味?
世界博大,空间宽广,太多的经历,排着队,让人们来承受,绝非仅限于你、我!如果留意,会在冷风呼啸的晨色中,看到那一张张铁青的脸,立起衣领、耸起肩身。匆匆奔赴,坚韧担当。为了生存,义无反顾;因为责任,挺身而出。纵然,有再多的苦累,再多的怨言,也不会在那一刻,喋喋不休。
众之生相,群之图腾。服从着生命的铺排,顺应着呼吸的季候。许多道理,已在其中。生态场景,循环演绎。从很大很大的帘幕下过场,在很宽很宽的视野中生根。历练之后,我们还会在一点点挫败中,呻吟不止吗?还会在一点点误解中,牢骚不断吗?在生活的天日中,纵然,你爬下、躺倒、抚叹伤口,诅咒命运。黑夜,依然缓缓的降临!
城铁的线路。与列车的线路。在郊外并行。高高的路基。仿佛是城市的堤坝。两边铁网护栏,阻断了,横跨铁道的欲望。地道口,基本设在原先的村鎮,在野外,想要跨越,几乎不可能。有时,会有排水的涵管,幽洞一样的,沟通道路两则。躬身、缩头、曲膝,蹲行而过。野外的狼狈不堪,是不会有人笑话的。
只为看看,那片树林。目光,穿透了稀落的柳条,一切就寡然无味。
一列东来的列车,减速滑行。显得。车厢格外滞重。眼前。这一大片土地,肯定早已被圈定。从大厦的地基挖掘出来的泥土、砖石,长年累月的堆积。生出属于城市的山丘。陡陡的盖了野草,横在工地的远端。也许,不会太久,它们,将被改造成丘陵,给都市的空间,增添一份起伏。都市人,热衷于在稀缺的土层上,植种规范的花草。而野生的草,将被视作另类,而铲除。丘陵,于楼层是一种装点,尽管,它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丘陵,但对于城市来说,足够是一种欣慰了。
向东的河道,流动着分不清质地、也分不清色泽的水,一场大雨,会让它动荡起曾经的气势。不过,那必然短暂。
平时,能看到喜欢淤泥的鲶鱼,匆忙浮出水面,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重新潜入水底。体现了它们,对这水域,有着物种融合的适应,或者说是选汰。毕竟,这不同于遥远的野水。太多都市的污垢,容纳其中,让它们感觉到的,肯定不是拥挤。显然,适应还将持续。因为,一定有些什么,在吸引它们。
通惠河,从元代开启的流淌,已近八百春秋。河之形态依然,而感觉,不再雷同。曾经的:商船聚泊,千帆竟济,热闹繁华,连同岁月古老的声响,缓缓的消失在大运河的尽头。那些:顺流而下的轻松,逆水而上的激进,不甘不屈的流动,无边无际的梦想,如今,很难再演行程了。而那些与水道相关、相联的地名,一直不愿意忘记昨天。可惜,停顿在感觉上的清流,早已有了另一番气息。
顺着郭守敬的河,从通州溯上前行,北苑双桥高碑店,管庄四惠八王坟。等到看见了崇文门的古砖残墙,走近城东南角楼。便如冗长的乐章,画上了一个利索的休止符。
一湾陈水,半壁老城。水的感觉,潮湿于城之旧梦。那付对联,就浮水而出:
饮马长江思问鼎,
盘龙泰岳已称孤。
立身于,这残破的皇城之下,覆水之终。
仿佛,能看到人心深处,一个个场景:
曾经的极峰对话:一付付野心,勃勃而起;一脸脸疲态,昭昭而呈。
问鼎中原、坐阵*。
面对权柄诱惑、情不自禁。
陷入危机四伏、心有不甘。
饮马长江、跃跃欲试、纷争群起。
盘龙泰岳、苦苦经营、孤家寡人。
激情一再荫动,辉煌却是拐点。拼争永远对峙,欲望没有结局。轮番演绎如此而已。
帝王之梦,是人类极端的野心。怕是,在那个层次之中,谁,也无法抵御顶极权力的诱惑。可能的到达,会烧红蠢蠢的欲望,当欲望,强悍到不惜一博的时候,理智,就不再是权衡的要素了。
高端风烟恍如戏,剧场之外看客多。正传,野史,都一样耐读。岁月就象脚边这条河,背负着沉重的历史,缓缓流动。
大哉京都,那些,纠缠着不同感觉的线路,于季节的轮转中,缓慢铺开。一不小心,就被它拖入了近代史。或者一处旧居,一碑铭刻,一个界牌,一座寺宇,一拱老桥,太多的地名,都涂着时光的色泽。回荡着,悠久、环绕的生气。给人一种说不明,也说不透的感觉。就这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模棱两可。
我们,实在很难走到历史的背后,去看看那些,没有被正史陈述的事实,去听听那些,不曾被时空复制的声音。真相,在一个涂满字迹和颜色的长卷中,七零八散,发黄的纸页,印刻着岁月太多的皱褶。谁,都可以静下心来,审视。谁,都可以低下头来、思索。而那些皱褶,却是,谁也无法再将它抚平。历史的事件,大到国是,小到民非,从它形成之日,就不再改变!而人们探讨的所谓“真相”,只是探讨者本身,各自的心结。很多时候,真相,已经不是事件的原貌了。纵然,与事实十分接近。
真相,有许多时候,并非那么可爱,甚至是丑陋、让人恶心的。换一个思维来想,有时,我们宁愿逃避丑陋对感官和心理的伤害,而放弃对真相的探寻。这与我们远离荒郊野外的心态,很相似。因为肮脏、丑陋,而避开它,人们的避让。又放纵了它的荒凉。历史与都市,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背后的共通与共同,何其相似。
行进的线路,每每与思路相近,扬弃刻意的安排,跟着瞬间的感觉。仿佛,踩踏着生活漂移不定的鼓点,却注定,是一种舒缓的节奏。在路上,早晨、黄昏、夜晚,都模糊了习惯的含义,连同那些与之相应的生活内容。
人生,原来还有这样一种状态:行无所定,思无所拘,方无所向。羁绊、牵扯让位于晃荡、浮游。
正如那歌声:我来自偶然,象一颗尘土……
散点式的世相,悠悠一路走来,寻找,仿佛是生命本源的动力,即不要方向,也不要安排。际遇,是长程的渴望,触碰,是掂量的过程。偶尔注目流星,划过的光轨,来时亮丽,消失无声。线路,相对于起点而存在,逾越,相对于停滞而苍凉。感觉、感受;思维、思想。撑开双臂,空空的拥抱。搅动起身边微尘。数一数手中的稻草,一根是健康,一根是信心,还有几根看不清。
金钱权当步履,远行算是感恩,得不到的,都排作希望。拓开窗口,那就是门。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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