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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分类: 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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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门墙根前长着一棵柳树。柳树不高,只有一丈多,主干有小面盆粗。上端岔向三处,都是碗口大小的树枝。每根树枝上又生着若干小枝条。两根几乎成90敖牵?毙鄙煜蚋呖眨?硪桓?嵯蛏?ぃ?肽橇礁?钩傻钠矫娲怪薄?
可以说,老柳树成了我儿时的乐园。
放学后,我把书包一扔就爬到柳树上。骑坐在树干顶部,一只脚踩在横生的树枝上,一只脚晃荡着。看远处田野里辛勤劳作的人们,听天空中鸟儿们热切的交谈,一会儿望望高空的流云,一会儿又瞅瞅脚下的大地。偶尔还站起身来摘一些柳树果子来打树下走动的鸡鸭猫狗什么的。
有时我也会闭上眼睛斜倚在树干上背诵刚从学校学会的课文或数学公式。遇到作业较多时,我甚至将书包也带到树上,挂在树枝上,伏在树枝上写作业。
有的时候,我还会从树上踩到屋上。树干顶端只比屋檐高一点,并不难。不过,站在屋上远不如树上踏实,因为屋顶是斜坡的,较陡,不大能站稳。而且那时是草屋和芦苇椽子,站在上面总是“咯吱咯吱”的声响。有些害怕。有一回还差点从屋上跌下来,幸亏抓住了树干——树干与门墙只有咫尺之遥。
有一天我却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要伐掉老柳树。原因有两个:我家的板柜有一处地方朽烂了,需要木板修理,没钱购买,老柳树的材质不错;更重要的是,我家的麦秸秆屋每年都得请人(苫屋匠)修缮,总是一处地方——就是老柳树遮住的那一块。其它三年才修盖一次。费时费力更费钱。
记得我为此还跟父母理论过。枝繁叶茂的老柳树浓密的树阴为我们遮风挡日功劳不小,我们在下面纳凉休憩何其舒服。树叶可以喂羊,柳树果还成为我们兄弟几个勤工俭学向学校“交差”的重要来源。
但我还是没能说服父亲。老柳树被父亲锋利的锯子锯倒又送到锯木厂加工后让一位老木匠做成了板柜的挡板。老木匠坐在饭桌上一边大口吃着母亲做的炒鸡蛋,一边不断地说着柳树木料如何如何好的时候,我恨得牙痒痒。门口走来走去的老母鸡让我不胜其烦,我将筷子摔向老母鸡,大喝一声:“滚开!”老木匠固然不明就里,只有母亲读懂了我的愤怒,她帮我又拿来一双筷子,并夹了一大块鸡蛋到我碗里。
我走到门外,抚摩着门墙根处伤口未愈的老树根,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第二年,柳树根的四周冒出了好几根嫩嫩的枝条,迎风而长。我问父亲为什么不连根伐除。他说伐不了,它的根一定很深,远远地伸在墙脚下。只有等房子拆掉,才能取出根。
父亲没有理解我的言外之意。我是说:你伐呀,伐不了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柳树又活了。可我的得意只是一时,那些小枝条总是不见长大,更不见粗壮。两三年后都死去了。
我上了大学后,那所旧屋子拆除了,翻建了新瓦房。父亲把柳树根挖出后简单地刨刨、锯锯,做成了烧火凳。
从此,我爱上了烧饭。我怕烟火熏炙皮肤,我也嫌秸秆弄脏衣服,但我总喜欢坐在灶下。我不全是为了减轻父母劳作的辛苦,主要是坐在那树根上——怀想从前,留住快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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