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家人背,是小孩子最渴望的事之一,我也不例外。小时侯,最渴望的便是骑在爷爷背上的感觉。
两三岁时,我刚会走路,走得跌跌撞撞,更别提下我们家五层楼了。每次下楼,我都要爷爷背。爷爷一蹲,让奶奶把我一抱,我便骑在了爷爷肩上。当时手短,抓不到爷爷脖子,爷爷便用有力的双手搂住我腿,我也习惯配合。扛稳了,爷爷便带我下楼。每次,我都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不安分,可爷爷却像一棵树,无论我如何乱动,总是稳稳的,下楼就像在平地上走。到了楼梯口,爷爷总问:“好孙子,等你大了,还会背我吗?就像爷爷背你那样。”我虽然会讲话了,可仍乱摆手臂乱扭腰,像是跳舞装了一副说不出的样子瞎嚷嚷,想搪塞过去,爷爷奶奶看了只是笑,没说什么。
稍大些,爷爷又年长些了,我仍要爷爷背,图个好玩。“驾,骑马喽!走——”我常在“马背”上这样乱喊,双手也不扶稳。“干嘛扶,这样一摇一晃,多像是在骑马呀,扶了就没气势了!我还缺把剑呢!”总这样堵回奶奶叮嘱。还是熟悉的楼梯口,熟悉的问题:“长大了,你背我吗,孙子?”“这……”我一直犹豫,是真不想背,这样驮个“圆球”下楼梯,该多累呀!可我没说出口,用沉默逃避着这个问题。
再大些,也懂事了,也不再要背了。可是一次我发高烧,头晕眼花,睁开眼,好像整个宇宙都在晃,爸爸妈妈恰好都加班不在家,怎么办?爷爷奶奶急,我更急,好难受呀!燃眉关头,爷爷果断一蹲,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我抬上背。他的动作不再娴熟了,因为年纪大而显得僵硬。背我下楼了!只见爷爷一步一级台阶,像是受伤了一样艰难地行走着。他迈着僵硬而消瘦的腿,艰难地一弯又一曲,再反复……下一层楼,得做多少次这种动作。终于下到最后一层,爷爷早已满头如下雨。汗水滑上睫毛、滑过鼻沟,一次次滑在地上。他的脸颊因过度用力而憋得通红,像红柿子,他累得坐在地上,像是跑了几百米!望着他的脸,爬满皱纹,爬满沧桑;望着他的肩,变窄了,不再宽阔,消瘦如柴!
老问题来了:“乖……乖孙子,长大了,你、你背我吗?”
良久沉默,我红着眼眶说:“背—一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