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于回忆的小径上,总有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令我驻足欣赏。我曾去过江南,那儿杨柳依依;我亦访过荒原,那儿风情奇异;而最令我难忘的,却是一个蜷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
假日,趁着夏景正好,我们一家来到山中游玩。群山静默,近处青葱,远处青黛,不知谁家的几缕轻烟萦绕林间,让山的心事无法忘怀。片片狭小的茶园羞涩地缩在山间,几个深色的身影来回穿梭,衣着质朴得同园中的泥土俨然融为一体,起伏的身躯与大山一同呼吸。
人说,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说,山里的天,孩子的脸,还没说就变了。这不,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几声惊雷忽地炸响,余音未落,一盆盆雨水便被豪爽地泼向大地。我们慌忙撑了伞,急急地赶路,试图寻找一个避雨之处。
一个小红棚子映入眼帘,在风雨中似一团摇曳的温暖火焰。棚内空间窄小,干净齐整地摆放着许多山货,原来是当地村民开的杂货摊。几个年长的妇女微笑着泡了茶,招呼我们坐下。啜一口热腾腾的茶水,淡淡的香味便乘了味蕾的翅膀,在唇齿间飞翔,平凡中带了不绝的甘甜,一如她们友善的笑脸。
远远地,几个背竹篓的山民向我们走来。他们喘着气放下背篓,肩头铺满汗珠和雨珠,洇染出状如花朵的雨痕,篓中装了几把新采摘的茶叶,每一片都那样细嫩水灵。我怔怔地攥紧了茶杯——他们,需要劳作多久才能采得这样一小把茶叶?需要多久才能挣得一小笔养家糊口的血汗钱?我只知品尝茶叶的清香,却从不曾品味这茶叶背后的汗水与辛劳。再环顾四周,屋舍如山岩一般低调简朴。“你们……过得好吗?”我不禁脱口问道。一个村民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道;“还好,好!瞧,我们种些山果,采茶,耕几分地……我们靠这些山生活,山可没有亏待我们。”他的脸上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划破棚中的昏暗,群山沉默地与他对视,山峰高耸有力的臂膀与他饱经沧桑的身躯一同起伏。风雨沉寂了,山林沉寂了,我站在这沉寂的棚子里,默默凝视这些像大山一样的山民。
雨渐渐停了,村民们重新背上背篓,在镶着水珠的茶树间行走,细心地摘下一片片水灵的嫩叶,将这轻盈的希望填满竹篓。
我仿佛看到了从课本中悠然走出的会活动的世外隐士,这些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山林一起呼吸生长。他们衣衫简朴,他们容颜沧桑,但他们又是那样淳朴美丽。原来人可以这般闲淡自如,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优雅生活,虽贫苦,却清淡。这个村庄、这些村民,无法赶出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坐在返回的车上,我不觉出了神。树木向后款款退去,小村庄缓缓远去,却似乎在我心中越发的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