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我把女儿带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他的女儿走进了房间。老头儿听见有人来了，停下手中的缝纫机打量这个姑娘。“嗯。”要是看了眼之后又低下头去继续踩缝纫机，仿佛这事情他已经经历过无数回，见怪不怪了。
姑娘有些害羞，脸红的像大苹果，把手放在身后，一直紧紧地攥着指甲。
“回去吧，三天之后再来一回”
姑娘听完有些激动，但是不好发作，于是道了声“谢谢”就扯着他父亲的衣角，很快就走出了大门。
老赵是村里的老裁缝。说起做衣服，论资历，没人比他更老的了。放眼十里八乡，他要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所以逢年过节，谁家要是想做点儿衣服，稍微爱点脸面的，都会带点菜或者一只鸡，再来找老赵。
老赵做衣服有一手绝活。别的裁缝做衣服都要用尺子，量一量哪些地方宽，那些地方窄。但老赵是不用尺子的。每当有人来做衣服的时候他只需要将头一抬，眼睛眯成一条缝从老花镜里面望出去，就能知道这衣服该做成什么样子。所以但凡哪家姑娘出嫁，要做件出嫁穿的衣服，无论有多远，都会来村里找老赵。
凭着一手好手艺，老赵这几年来累积下来的一大笔财富。那时，农村的裁缝地位是很高的。按理说，老赵应该啥都不愁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有时候，有些来找老赵做衣服的人，一进门就听到老赵在唉声叹气，但是也不好发问。有一次隔壁的老王来老赵家喝酒，等酒喝差不多的时候，老王就问:
“我说老哥，怎么有时候听你唉声叹气的呀？有什么难事你就说出来，咱们也好商量啊。”
老王叹了一口气:“我活了大半辈子，真没遇到什么难事儿。但是现在……唉!”
“有什么事你就说，还跟我客气什么。”
老赵，端起酒杯，咂了一口，缓缓说道，“按理说我的现在应该啥也不缺了，就是现在就死了也没什么，只是可怜我那手艺哦!”
村儿和附近的村子有个十来家裁缝，大多数都比老赵年轻不了多少。没办法，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做裁缝也得讲究个天赋。
老赵也不是没考虑过收徒弟，可是那些人哪个能上个了老赵的眼。拜师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跪着发誓要把老赵的手艺好好继承下去，可干不了几天就懒懒散散，最后被老赵打发走。老赵每次跟人说起这件事就非常激动，脸上的皱纹都要崩开。
“这些人哪是要跟着我学手艺，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名头混口饭吃罢了。”
“我就是后继无人，也不能让这些人砸了我几十年竖起的招牌。”
时光飞逝，来自县城的公路也终于蔓延到村子。老赵依然踩着那台老式缝纫机，眼角已然多了几丝皱纹。缝纫机随着老赵脚的动作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