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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逃离了。
辰,我们终于逃离了。
坐在车厢里我对冰辰说。冰辰的神经冰冷可触,他不说话,沉默着对抗。我无所谓地笑笑,从口袋里取出口香糖,剥开锡制的那层单薄,放进口中反复地嚼着。我不喜欢口香糖的味道,任何一种。我在享受那种反复,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直到,它的味道它的价值完全不在。有时我会感慨,这个过程是否一种残忍?
我们,冰辰,我们也是口香糖吗?
我们也在被其他的人其他的物反复地咀嚼咀嚼……直到……价值完全不再,不再了,生命不会重复的;不再了,我们都残忍一些好不好,我们不要再对残酷忍让。
我们都是神的孩子。
但我们不全都是幸运的。
我们选择逃离,冰辰,宿命告诉我逃离那个世界我和你都不再是口香糖。不再被任何人咀嚼,我们的生命,不是为了给任何人咀嚼,生命的价值,不止是忍让。我把口香糖吐到纸巾里,抛出了车窗。
我们都不是口香糖。
而过去的,抛给过去吧。
火车呼啸着,口香糖,永远留在铁轨上,它属于洛阳段。
南方的呼吸是脆弱的,她的心脏玻璃一般易碎。从小我在文字里所知道的南方。玻璃。南方缺少了北方的粗犷,她该是温雅而细腻,经不起任何的碰撞,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习惯了小心翼翼。
含对我说,北方人有了冲突喜欢动手,在南方却很安全,南方人喜欢动口。
真的安全吗?我望着含,她的眼睛很漂亮,闪烁迷离,他们也许会把你骂到吐血。
含忍俊不禁,她笑起来真的好迷人,只是她的笑不再属于我的了。易,到了南方你要照顾好自己,你不可以抽烟,不可以喝酒,呃,酒少喝一点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可以抽烟,你一向很听我的话,不是吗?易你不可以……
我默默地注视着含,她还是好烦的,可是……是不是最后一次了。我转过脸去,我知道我依旧爱着这个女孩。她从来没有不对,爱上她是我的光荣,她离开我则是我的命。神的孩子不全都是幸运的。
易,遇到好的女孩就不要放手。含的声音在轻颤着,她咬着嘴唇,也许这句话她原本是要留在心底的。
不放手,她就是我的吗?我迎上含的眼睛,在含的世界里,我像个无赖似的我不放手,含却最终选择了离开,不是一个世界的宿命,阐述着不该存在一个世界的分离。
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含就这样离开了。
神的孩子不全都是幸运的。含是个好孩子,我却是不幸的,我不是个好孩子。
辰,我们到了。
这是一个小城市,很陌生,还处于发展之中。她属于南方。
辰,我们重新开始吧。南方小城的故事。
恩,小城更适合我们,太过喧嚣会让我想到口香糖。
我点点头,走出了车站。凌晨六点。
薄雾还肆意地弥漫着,比洛阳的空气潮湿许多,温柔许多。
有出租车司机过来揽生意了,请问要到什么地方,八块钱可以跑整个M城。
人生地不熟,我别无选择。
意料之中感觉上绕了好大一圈,到达了目的地,M城学院。
不是讲好的八块钱跑遍M城吗?付钱时司机朝我要十五元,我不由愤然。
他理直气壮地瞥了瞥计程表,八块钱是起步价,超过一公里按三块钱算。
我厌恶地抛给他了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拖着重重的行李朝学校走去。
躺在床上,我点了一支烟,刚放到嘴边,便捻灭扔进了垃圾筐里。
你绝对不可以抽烟,你一向很听我的话,不是吗?含对我说。
是的,我一向很听含的话,物是人非的时候,唯有习惯还是自然而然。
我开始养头发,任它们疯长,遮挡住眼睛,在嘴角跳动,它们倾斜于脸的右侧,很黑很细密,我的发质十分的好,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那位姐姐都夸赞它们,我的嘴角微扬,对于头发我不会不自信。
那位姐姐并不十分的漂亮,栗色的头发卷曲着披到了肩膀,用KENZO的香水,她的身材却是极好。富有弹性的胸部会不时地在我的两肩擦过,瞬间的接触令我不禁轻颤,我想她应该也在享受同样的轻颤。往后的时间里我成为了她的常客,有时她的呼吸会在我的后颈流窜,急促而猛烈。
她的眼睛妩媚地瞟着我。当她站在前面弯下腰给我修刘海的时候,我会饶有兴致地欣赏她那深深的乳沟。她的内衣是黑色蕾丝的。她的胸前有颗痣,妖冶地绽放着。
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饥渴。于是我换了一家美发屋。
因为我害怕,辰,你知道吗?那位姐姐已经三十二了。
发尾很长了,我扎起来似乎很别致的样子。我喜欢独特,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任何地点,任何时候。有人说我的样子像个街头混混,我拿酒瓶砸了他,然后躲在酒吧里不停地喝酒,但我不抽烟。
我很听含的话,一直都是。
我在酒杯里看见了含的样子,辰,我想我可以忘记,是的,我不是个傻瓜,明明人家不爱你还干吗痴情得死去活来呢。
有人坐在我的对面。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的衬衫很名贵,留着平头。
然后我们一起喝酒。
易,你不该夜不归宿。冰辰在指责我。
我蒙头睡了,不理睬冰辰。
半个月后的傍晚,我接了含的电话。
易,你在M城过的好吗?
恩。
南方的气候和洛阳不同,易你要注意身体。
恩。
易,你不要总是“恩”。
恩。
……
含挂断了电话。
易,你是故意的。冰辰有些生气。
对,我是故意的。冰辰,你听好了,我不再爱那个女人了,我对她不再有任何的感情——
我哭了,我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
爱与很,只在一念之间。我开始恨含,为了她我选择了逃离,逃离,却不是一种真实的解脱。
我打了两个耳洞,都在左耳。
我伸手摸着还在灼热的耳洞,突然问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或者三个。
我的耳钉是银色的十字。我不喜欢吊坠式的十字。那种摇晃给我的感觉很不安全。总担心某时某刻某人用力地也许开玩笑也许有预谋地一扯。痛便流遍所有神经。
我不要任何给我顾虑的物饰。我选择了扎入耳洞紧紧相贴的十字。
仿佛它原本就是属于我耳朵的一部分。
我的耳朵,第一次有了伤口。
其中一个耳洞是空闲的。
我想让它和空气一起腐朽,或者愈合。十字永恒,另外的却只有自生自灭。宿命,谁也无法逃离,我安排耳洞的宿命,我的宿命,是否也可以自己主宰?
早晨,电话响了。
冰辰接的,模糊中我听到了女孩动听的声音,略带一丝慵散。
主人,闹钟吵你起床了。
闹钟真乖,主人已经醒了啦,闹钟可以挂掉电话了。冰辰伸了个懒腰,似乎感到空气的冰冷,下意识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不行,主人要先起床才可以。
冰辰苦笑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辰,那女孩是谁?
刚认识的,我只知道她叫闹钟,她叫我主人,她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晨吵醒我。
那你可真幸福!瞧着他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我故意地说。
冰辰的脸上却洋溢着笑,白痴,我在心里骂着,再次抱头睡了。那个闹钟终于挂了电话,冰辰却重新躺回床上。
大二开始,我决定住在校外。
辰,我们再次逃离了。
我和家人不再联系了。我讨厌他们的指责。索性换了手机号码。昂贵的房租和衣食休闲,所有的经济压力我自己承担着。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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