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曾是个寺庙。
如今,却是一处偏僻的废墟,像是一位孤独可怜的老人,冷冷凄凄。听村里人说,大概是因为香火,不幸引燃了整个寺庙,只剩下断垣残壁。多年,也无人问津。大家除过必要时,都是尽量绕道而行。
时间长了,断壁残垣中,这里不免有些阴暗。家乡傍水,降雨居多,那废墟里又无温暖的阳光,便滋生出一簇簇的绿——青苔。这片生机,隐藏在那些灰暗的角落里,却仍然青葱。不禁联想起有那么一句诗:“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这些天,在城市住久了,就特别怀念乡村慢生活。很多买来的书籍,也无暇阅读,极其渴望得到一份宁静。回乡后,可能是过于急切,一不小心竟把手烫出一个水泡。想着一大堆需要做的事情,很是浮躁。一天的时光,熬得像是漫长的一年。
外婆见我整日焦急的神色,心里自然也不舒坦。后来,她挎着一个篮子,满面欣喜地让我坐下,从中取出一些青绿色的糊状物,掺和了家里的菜籽油,往我手上烫伤处涂抹,笑着说:“知道你在外面沉不住,静不下来,这个东西特管用,以前如果烫伤了,几乎不去医院,就涂这个。”
在外婆的述说中,我渐知道,这正是青苔,从那废墟里的树木、瓦片上取来的。
果然,手涂抹上一段时间后,舒服了许多,没有那种强烈的烫伤感;相反,似乎有一股清爽、凉丝丝的感觉。内心也逐渐平和下来。于是,出于好奇,决定去那片废墟瞧一瞧,好好“瞻仰”这如此神奇的青苔到底长什么模样。
见到了它们,青青绿绿的,郁郁葱葱的,灵动而又美丽,令人感到无穷的生机。可是,这是一处怎样的生长环境啊——被烧毁了的房子,破旧得连人们都尽量绕道而行,甚至都不屑于去抬头瞄一眼。而正是这些青苔,即使是生长在这角落里,也能使人们在最关键的时候想到它们,使它们尽可能地绽放自己的光芒。即使生长在断垣残壁中的一隅,即使受风吹、日晒、雨淋……可正是因为有了它们,这样的废墟,也有着迷人的光彩。青苔,在角落和地面的砖块上,缝隙里,优优雅雅,大大方方地铺长开来。一簇一簇的绿,相拥着,嬉笑着,像是沧桑时光里一幅又一幅手绘的图案;又像是气质内敛的女子,在黯淡的空间里,刺绣出一朵朵绿意盎然的花。在角落之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精彩,释放出属于自己的耀眼光芒。
注视着它们,仿若置身于一种朝气生命的希冀里。谁又能知道,如此寂寥,隐忍与阴暗的空间里,还有如青苔一般豁达美丽的风景线呢?
我的心结,那些愁绪也在那么一个瞬间烟消云散。
生活或许真的避免不了失意、磨难与苦痛,可谁也不能拒绝如青苔一般在阴暗深处绽放的奇迹生命。只要心存阳光与温暖,那么,即使是在最不起眼的一隅,也会拥有最美的光芒,最美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