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呼啸,横冲直撞。远处,灯火阑珊,似要被那浓重夜色吞噬。我无法苟同地望着父母,父母无奈地望着我。横着鸿沟,他们说:“孩子,你还小,但你要长大,要学会适应这个社会,否则你会吃亏的。” 犹如被风吹乱的树影般的纷繁思绪,随着时光的潮流,跨入记忆的彼岸。
灯光下,饭桌上,爷爷的遗像堂前高挂。父亲一边大口啃着骨头一边含糊地说:“我可能要升职,得请我们领导吃饭,再准备个两千元的红包。”
“为什么?”
我望着父亲。
父亲边嚼边说:“孩子,你还小,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啊。你在长大,要学会适应这个社会。”
茶几前,电视里,板着脸的领导在新闻里讲话。沙发上的母亲边织着我的毛衣边说:“同事在推销据说吃了不生癌的高原燕麦,800元一盒,我们要买吗?”800元,这么贵的燕麦片,父母向来一个子掰两半花,定是不会买的。“那同事是——”电脑旁的父亲探过身问。“老板秘书。” “那订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
我望着母亲。
母亲飞快地打着毛衣,说:“孩子,你还小,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啊。你在长大,要学会适应这个社会。”
树影婆娑映于窗,书案上巴金的文集散着墨香。父亲将温过的牛奶轻轻放在案上,说:“过两天你生日,带点费列罗去分给同学。”
“为什么?”
母亲走来说:“你不是要竞选班长吗?借这个机会处理好人际关系啊。”
“凭自己能力堂堂正正参与竞选不行吗?”
于是乎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从小,我便格格不入。
我不愿让人与人之间真诚的交往掺杂利益,不愿让明明是传达爱的礼包变为贿赂工具,不愿让充斥着算计的日常交往成为常态,理所当然,更不愿让这种所谓的长大来扭曲自己的人格。我想过适应这个社会,但自小带我长大的爷爷却传承给了我一颗心,一颗正直、真诚、善良、敢于说“不”、敢于抗争的心。他将这颗心用“期望”包裹,小心翼翼地种进了我的身体,使其与我彻底融合,无法分离。
“有了它,我不能闭目为盲;有了它,我不能塞耳为聋;有了它,我不能吞痰为哑。”巴金的心语在纸上划出刀割般的字迹,亦划于我心!
不止一次,有人说我“格格不入”,甚至说我“傻”。
那我就这样格格不入地长大,傻傻地成长。
望着父母微偻的背和墙上高挂的爷爷的遗像,我挺直了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