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是近年来一普遍现象,然而文化之根源于何处?源于何物?
遍观古书——“烈女溅血扇面存……准备着身赴高唐。”;“小莲初上琵琶弦,谈破碧云天。分明绣阁恨,都向曲中传。”;“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似乎无论何物何事,终落于这一“情”字。
世人往往赞扬汉代李夫人“北方佳人”,其实,南方亦有位佳人,人都称之为“烈女”。古往今来,佳人不少,堪称烈女的却屈指可数。慷慨赴死的尤三姐算一个,血溅折扇的李香君也算是一个。这二者为情坚守,宁死也不易身,尤其后者,更有“桃花扇”之典故被后人知晓。
闻其事者,多赞其刚烈——“随郎团扇影,摇动一身香。”;更有羡其夫婿者——“虽非科第天边客,也是嫦娥月里人。”;也有不少在此中有所悟者——“桃源有路人先到,仙境无缘我暂归。”……以上,无论是李香君本身,还是对她事迹有所感者、有所悟者,这都是情感的共鸣,是遥隔千年的赤子之心的碰撞,在这碰撞中,或平静之心突添愤慨,或宁折不弯之情觅得知音。
“南方佳人佩,休教袖里藏”的桃花扇送来千百年前的忠烈之风,细吐中华坚贞之情愫。
虽世间忠烈女少,可怜人却比比皆是。空有好皮囊却出塞的王昭君,向黄昏,孤苦无依;少艳群芳老来孑然一身的商妇,绕江头,独守空船;边塞帐中无归日可言的美人,望孤烟,寂寞难堪……这些女子将她们的苦楚一一在曲中论出。
千百年来琵琶在这些女子低眉信手续续弹中总是透露着凄凉之意,遂有“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之说。然而纵使颜色故的商人妇仍记当年一曲红绡不知数时“小琼闲抱琵琶,雪香微透轻纱,正好一枝娇艳,当筵独韶华”的情景。所以与其说怨,不如说是“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存,曾照彩云归”。
琵琶在边塞中总是与夜里豪饮脱不开,似“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仿佛“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般,但其中也深藏着无法排遣的戍边之苦;而于中原,琵琶也总是伴酒而出,它是“一从别后各天涯”时不可或缺的管弦之声,这便有了“玉人劝我酌流霞,急捻琵琶,缓捻琵琶。”的诗句。然在觥筹交错之际,琵琶弦声与离别之情产生共鸣。“商女琵琶断肠声,可知司马和愁听。”这是情到不得已时,人与物的融合,是两颗相通之心的缔合。
“四弦一声如裂帛”的琵琶传出亘古践别之音,慢捻文化相思之苦楚。
艳美之折扇、清秀之弦音与欲述之情在千年历史中如水波般漫漫荡开,注入每一个细支,终融为一体,化为中华文化的人鱼烛,永远燃在千年历史之中。
这便是中华文化的“香火”,它是人文情怀的象征。在这香火之中,不乏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朴素生活气息,却更溢出书画琴棋诗酒花之香。
而如今,为何我们不似向前之时,去“远寄桃花扇”诉自己的衷肠,去“半解弹琵琶”排心中的郁结?为何不迎接那千百年前传下的一段情,去寻文化的一段根?为何不怀着那份情,衣沾清香,捧着那长生不熄的“香火”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