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窗帘紧紧闭着,万年历上显示出十点半,我在沙发上看书,妈妈在绣十字绣,爸爸不在。自从下午六点多,我、妈妈和爸爸在街口分手后就没再见到他,他想到公园里散散步。
书正到紧要关头,我津津有味地盯着它,连爸爸没回来也不在意,当万年历显示出十一点的时候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妈妈瞅了一眼万年历,“哎哟”了一声,急忙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了。
“苗娃,赶紧洗洗睡了,都已经十一点了!”妈妈说。
“不嘛,再看一会儿,等爸回来了再睡。”我的眼睛还在看书。
妈妈叹了口气,又把活儿拿起来在手中缝,不时拿针在头发上磨几下。于是,十分钟就在我书页的翻动声和妈妈手中彩线的舞动中不知不觉的流淌过了,连我都没发觉。
偶一抬头,发现早已过了睡觉的时间了。于是急忙把书放下,口里不满地咕哝:“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回来?”拿了牙缸去卫生间刷牙,然后洗了脚,和妈妈一起爬上床睡觉,爸爸今天不在,客厅的灯关了,门缝里没了以往的那种甜甜的蜜色光线,我才感到家里有些孤寂了。虽说平时爸爸唠叨的很,老是督促人做这做那,但已没了平时的声音,倒觉得不习惯了。
爸爸去哪儿了?怎么现在还不回家?他平时总是很准时的呀。
我闭着眼睛,心里却在胡思乱想:爸爸不是说他去公园吗,如果去了朋友家,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也该回来了呀!是不是……是不是……我不愿再想了,也不敢再想了,心里愈发地焦急起来。
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旁边的母亲也醒着。平时我和她习惯睡在一个房间,爸爸在另一个房间。现在我们俩开始说话了:
“怎么还不回来呀?把人急的——”我有点生气了。
“没事,你睡吧!”妈妈轻轻用手拍着我。
突然,门外好像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我仔细听了听,心里想着这莫非就是爸爸的脚步?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我屏气凝神地竖起耳朵,等待着那钥匙插进锁孔时的咔嚓一响——却没有听到。而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唉,还以为是你爸哩。”妈妈说,我点点头。
又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窗户外面的灯光还是那么亮堂,楼下的行人却渐渐少了,我心里担心得心神不宁,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让我颤抖。我觉得如果再不给爸爸打个电话,这觉也睡不成了,却又懒得起来,心里不住地说:“再等一会儿吧,如果再不回来就打电话,就打电话……”
终于,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又熟悉又响亮,然后是开门拧锁的声音,再开灯——门缝终于透进了蜜色的光线,我和妈妈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齐声大喊:“你干什么了?我们真担心!”
“我连觉也睡不着!”我愤愤的埋怨。
爸爸笑呵呵地进了房间,解释一番后,我觉得心里的那块悬石终于平平稳稳落了地。然后,又是我的声音,不过这次很轻松很平静:
“爸,我和妈妈新买了文具袋,在鞋柜上放着,你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