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个炎热的夏天,我闲着没事,便来到小妹家,找小妹玩。透过窗户玻璃往外看,似乎空气中都刮着炎热的风,只有几棵树,白桦树。翠绿的、厚实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便为门前造了点绿荫。些许阳光被树叶筛下来,乍一看,像地面上闪烁的金子。一刮风,树叶便沙沙作响,真是片诱人的绿荫。
表妹突然问我:“姐姐,你想不想在树荫下待一会儿?”我爽快地答应了。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到树荫下。神奇的是,在树荫下,本来暖哄哄的风,到了树荫底下,居然凉飕飕的,比呆在空调房中还要舒适。凉风抚摸着我的脸,撩动我的头发,又似乎要摇撼我的胳膊。我索性坐了下来,享受凉风与我的“亲密接触”。
树上明明能听到知了的歌声,可是就是觅不到知了的踪影。这些狡猾而又灵敏的小东西,似乎要吊起我的胃口。知了到底在哪里呀?我心想。
小妹又问我:“姐姐,咱们一起去捉知了?”“好啊!”小妹真是精灵古怪,一会带我到树荫底下,一会又带我捉知了。不过我还是站了起来。小妹就带着我往树荫深处走,越到深处,绿荫就越浓密,以至于阳光根本射不进来,这里的气氛幽静,略略有点暗,但我的眼睛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知了的歌声更响亮了,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它们都在哪棵树上。
这是一些松树,树冠不算整齐,树干挺拔苍劲,可是上面却上鳞次栉比,看着很不对称。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些调皮的知了,靠身上的“迷彩衣”隐藏在树干上。那些知了就像成熟的果子一样挂在树上,一边吸食树的汁液,一边唱着歌,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中。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唱歌的知了面前,轻轻一扣。没想到它却敏捷地飞跑了。经过无数次失败,我终于成功了。我用四根指头捏住知了,得意地冲小妹笑着。知了却不唱歌了,六条腿又蹬又踹,薄薄的翅膀猛劲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在*自己失去了*。
我把知了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笼子,给它塞进一根鲜嫩的胡萝卜条,权当它的食物。哈哈,现在这只知了已经是我的小俘虏,现在它只为我唱歌了。知了默默地将吸管状的嘴插进胡萝卜条中,却半个音也没发出来,更别提唱歌了。小妹敲敲笼子,忧心忡忡地对我说:“姐姐,知了不唱歌了,好像不开心呀!”我说:“它就是不适应而已,过一会就好了。”
可是这只知了并没有唱歌的意思,烦躁地在窄小的笼子中走来走去。“该死的知了,”我心想,“平时唱歌来劲,现在却一声不吭。”知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开始拼命地撞笼子,振翅欲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姐姐,知了它好可怕!”小妹对我说。
我赶到知了的笼子前,知了展开翅膀,凶巴巴地对我做出了示威的动作。我很惊奇,这么小的虫子,为了获得*,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敢与人类对峙。它为了*,竟敢与我硬拼。显然,它的命运不属于囚笼。“我想,我们应该把知了放走。”我不由自主地说。我提起知了的笼子,这知了仿佛知道我要将它放走,不撞笼子了,翅膀也收起来了。
放飞地点还是在那片深林,我打开笼子门,知了先在我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会,确定自己真的*了之后,又在我头上转了几圈后飞走了。
它本是一个森林里的生命,就应该回到森林里,我虽然束缚住了知了的肉体,却无法囚住它的一颗*的心。知了大概也是吓傻了,“哔”地长鸣一声就不叫了。我隐约可以看到知了的形状,它正挂在一根高枝上,悠闲地吸食树汁液。
我把知了笼子里的胡萝卜条抽出来,扔在地上。
从此以后,我再到这片林子,再也听不到知了叫声。知了们仿佛怕我,一听到我轻轻的脚步声,就都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了。只有那树林,依然是那么安详,那么静谧,踩在枯枝上,枯枝嘎巴一声断裂,略略有些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