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元宝十四年。
“判军进京了!大家快逃呀!”
此时正值大唐的太平盛世,谁也不会料想灾难的空降。此时,我与同窗陈翰正在院内下棋,一声大喊莫过,这局棋竟正好下成了死局。我与陈翰相视苦笑,十年同窗,我们早已清楚对方的心思。
安稳总有结束的时候,陈翰与我终要分别。这时候,大家妻离子散,逃各甲方,陈翰也不例外,他的家人在淮安有亲戚,准备投奔而去。而我,原本就借住在亲戚家(我是孤儿),战乱时只好去深山寻一座寺庙清贫度日了。
我们坐在河边,以茶代酒,饮下最后一盏:“有缘再会。”
二十年一眨眼而过,我成了山寺中的方丈。陈翰与我二十载不见,可他的每个动作在我眼中仍那么鲜活。又是一年暧春,上巳节来寺庙的人特别的多,连我的徒弟也耐不下性子打坐了,成天央求着我带他出去,说要在世间“磨练”。
我苦笑,再闷着他也无法好好念经,不如带他出去一回吧。
我们下了山,来到了怀水(河名,虚构)旁,那里有许多文人骚客借节相会。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或吟诗作对,或弹琴聆音,或清酒一盏,或茗茶半杯,一派风儒之气。
我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愣住了:
怀河流水清而不透,动而不猛,好似二十年前家乡那条流水。每每上巳,我与陈翰便会约三五书生坐于流水旁咏诗作画,操琴摆棋,沉醉春色之中。若是下雨,我们还会接下春雨,泡一壶好茶。可如今,我再高歌一曲,那个为我操琴的人也不在了......
“师父,您在做什么?”小徒耐不住沉默,打断了我的沉思。“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傍晚,我与徒儿回了寺庙。徒弟兴奋得喋喋不休,与他的师兄师弟讲述着下午的情景。而我则静静地回到房间。夜色初降,我望着案前摇曳的烛火,又不由得忆起与陈翰在一起时剪烛窗台彻夜长谈的光景。不曾料到二十多年过去,关于陈翰的记忆却愈发鲜活。年来时间消灭不尽所有,比如友情。
突然,庙门被一阵清脆的声音叩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我暗想,走过去推开大门。
“这位施主......”
“这位主持......”
抬起头,旧时双眼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亦是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