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很热,空气里令人压抑的分子躁动着,搅乱我的思绪。
闷,闷。
爸妈和伯伯们不再如往日“见首不见尾”,商量好这天一起回去看望爷爷奶奶。而我却因为一些小事情闹上了别扭,说着自己懒得去,让他们去。几次下来,爸爸生气了,当众指责我:“好不容易空出一天一起回去,你却闹别扭。你不想想大过节的别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而爷爷奶奶却两个人冷冷清清地吃着饭,这点道理都不懂!”我一下子心虚了,愧疚而懊悔。
爷爷喜欢住在乡下,守着那座瓦片老屋。从乡下坐车到县城也不过把十分钟时间,但即使是有什么大事,爷爷也很少来县城。家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枇杷树,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时,爷爷总是在长枇杷的季节,经常拿着大剪刀对这棵大树修修剪剪,瞧瞧掰掰,爱护有加,许是久了有感情了吧。奶奶却不同,会经常来县城,喜欢到各处游玩,对各种新奇的事物感兴趣,但也是务实,总是不停地劳作,一天的事情排得满满的,天没亮就起来煮饭。
发呆的时光很短暂,一会儿就到老家了。伯伯还在十几米远停车,我和弟弟们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叽叽喳喳地走着,“轰轰”的车声丝毫盖不过我们的叫嚷。近了,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依旧满面春风,额前细碎的刘海依旧弯曲向上,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喜的。
我的心顿时一柔,有一股莫名的东西把它向下凹着,鼻子酸酸的。“阿嬷!我们来啦!”弟弟大声地喊道。我们奔向奶奶。奶奶喜笑颜开,像是一个受宠的小孩:“对啊啦,我老远就听到车的声音,就道是你们来了!都来了吗!?”“整个家族都来了!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哟!”弟弟扯着大嗓门,骄傲地抬起手中的东西,挑着眉。“都来了就好啊!还买什么东西呢!浪费钱哟!”奶奶一副“恨不得”的神情,伸手要帮我们提东西,我一躲,弟弟一闪,一人护着一大包,弓着腰从奶奶手臂两旁窜进屋里:“哎呀不用啦!”
爷爷看得一脸笑容,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
老屋很整洁,八仙桌上,放着安静的老茶盘。爷爷忙着清洗茶杯,小心翼翼地摆好一个个茶杯,将冒气的热茶倒进去。我会意,心里又是一抹感动。
休息一会,晚饭时间到了。妈妈们行动起来,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爸爸们畅谈了一会儿,爷爷便起身径直向厨房走去,“我来我来。”硬是把伯母撵出来。“真的是……”伯母无奈地摇摇头,和妈妈对视一笑。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好久好久。
脑海中爷爷奶奶的笑脸不停地闪现:
读幼儿园时,自己挑食三餐只吃罐头装的黑豆,饭桌上爷爷瞪眼吓唬我:“这是老鼠屎做的呀,老爱吃这个……”我傻乎乎地刷了好几次牙再也没吃豆,还乖乖吃肉;每当枇杷熟的季节,奶奶总是坐在矮矮的板凳上剥枇杷给我吃,满足的笑脸喂饱了我的馋嘴……
我想起了周末总是忘了给奶奶打电话,妈妈要带我去探望外婆时总是被我以学习紧张的理由推脱……想起他们,或许是太孤单才会对树关爱或者到县城来住个两三天吧……
莫名的,心酸而愧疚地想哭。
记忆里的父母总会时常去探望他们,而我才渐渐明白了,亲情,经不起等候;爱,经不起等候;岁月,经不起等候。
那么请别忘了他们,想他们时就打个电话吧,抽个空带上孩子去看看,别让他们守着寂寞和孤独,和兜转的岁月比长久,别让他们等候。
别让他们等候,别让他们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