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有徒步登一座险峰了?
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以前爬过很多山,有高的有美的,就是没有一座让我感到险的。
中雁荡山,其中有一些山路奇险,根本没有台阶,仿佛在70度的超陡坡上砍了几道坑,让你踩着它爬上去。每逢这时,先要心中为自己鼓好几次劲,才两手抓着粗而湿滑的木桩式栏杆,以一种手脚并用不太雅观的姿势爬上去。那天正好云雾奇多,越往上,就越是云里雾里而不知所以。
爬了许久,越过无数陡地、苔石、休息点和雾丛,遇上下山的人,一问还要爬多久,答:“远着呢!”
顿时,上山的士气便被挫了大半,但怎会这样放弃?剥开两片红柚,略微休憩了一下,接着向上爬去。爬到一处大路,满怀希望地从拐角处张望,却又是台阶和湿泥;爬了好久,听到前面有鼎沸的人声,于是自信地和老爸说:“快到了!”一看,却是一队的导游正在和那一队的人一同休息和吃午饭。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午饭时间也过了,终于到了顶峰,有三个峰顶,都全然没有台阶,只有护栏,且修建在山脊下滑处,空隙较大,若不小心滑倒,便要一溜儿从那造型优雅的栏杆空隙,滑入下边白茫茫的云雾中,滑入未知的深渊,这令我十分害怕了,刚巧前阵子下过一场小雨,于是一步一扶,甚至手脚并用地前行,唯恐一不小心滑下去。
下山并不意味着安全或者舒适,甚至更险。山上的苔石很滑,大有一股摔死你的劲头。哪怕你再小心,还是免不了摔一跤;没办法,上山时重心在前,自然滑不倒,而下山时重心在台阶边缘,一滑便要滑下去好几级台阶。
我站在一条垂直于地面的铁梯前,不停地踌躇着。说是铁梯,其实就是铁扶手,垂直的山壁上凿着深深浅浅的洞,两边装着铁护栏,护栏早已生锈,有几处连接固定处还锈了口子,仿佛一动就会断掉,铁梯后面则是羊肠小道,再后边便是万丈深渊。我现在就是要从这个铁梯上爬下来——我选择了往上爬的姿势,心中不停地打哆嗦,因为稍有不慎就会从羊肠小道上摔下去;然后我抓住铁梯两边锈得快断的铁柱,试图依靠它慢慢爬下去。挂在铁梯上,下是深渊,上是山脊,上下不能,而身旁又有云雾来凑热闹,似乎故意要给这里笼罩着神秘感,这感觉真是煎熬!
回首看着他人,也有个小孩子,比我小些的,在爬*,已经下去的大人着急地叫喊着:这边!不行啊这边生锈了不要抓……抓住那边的石头!对,就是这样!还有的人,神色紧张,像壁虎一般贴在*上,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往下滑一点,铁梯上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是条壁虎,紧紧粘在崖壁上。爬下最后一步的人,则做欢呼雀跃幸甚至哉状,表达对大地深深的感激与思念。
现在回想,眼前浮现出那云雾缭绕山峰的顶端,回想起那道狭窄的山脊和并不安全的护栏,还是心中后怕。
我去过以险著称的华山,可是除了长空栈道,其它地方已经看不到多少险处了,华山上修满了台梯,随处可见牢固的护栏和铁索,山上甚至还有寺庙,有广场,到处都有卖东西的小贩和供休息的椅子。人工终究战胜了天险。
我爬过的山,还是中雁荡山最险,仿佛挂在深渊上。
险,真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