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手掌,我的指尖搜寻到微凉。指尖似乎是暧昧轻佻的词汇,从外皮到皮心,一种圆润潮湿的气息,在滚动着逐渐靠近我。通过指尖传递信息,我捕捉到了由风带来的四季。
四季就这样在我的手中变换着,由春到夏,由秋到冬,天地万物无开始亦无终结,如细水长流般绵长地轻流着。
只是这流水,与我们,与有限的个体生命,不能算是终结。时间与生命,中间穿着岁月遗落的沧桑缺憾,长长的时间被分割成一个个等距离的间段,分配给每一种有形无形的物种。我们不过是极平常的一枝。不能达到最终极,四周有着清澈的凹陷,看到却不能添满,就这样沉静于其中若有若无般地遗留在那。
这样一想,有时候,会突然心生难过愈加感觉到粗砺艰涩,就算华丽也是虚弱的。生命与时间给予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决裁体,但在时间的沉静中慢慢凋谢,不间断地和昨日告别,和过往告别。
每天都要经过沉寂的小道,银白的路面,有些许的落叶飘着属于自己的年轮。涉过命运的繁华后,它们知道唯一和自己相伴的只能是沉静。我尽量让自己路过声音小点,不再惊扰它们,若能成全它们一颗安静回味的心,也是好的。小道的景头是繁华的都市,但因视线低凹无法涉及到更远的地方,不知不觉间眼前的高楼大厦把眼前的一景局限在眼前。苍郁的主色调下,游韧着些许遒劲的绿色,不过这都只是转瞬即逝的,把娇媚的翠绿渲染成跋涉历险后的苍劲沉郁。我总觉得这仓惶的岁月是不回甘的,好像人走到老年,虽然失去了青葱的娇嫩,却更蕴蓄下对自己生命的不妥协坚韧;有一种无名的事物,虽不见一丝翠色,还是保持了一副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虽占据视线的最末,但仍不影响它的美。此刻,我好像什么都不想,只想远离世俗凡尘做一个山中神仙。找一处远离世间的安静闲致处,四面是安谧的,于是,浮躁烦闷的心也就安静下来了。对于我而言,相比平静与烦杂的日常相比,这样安静的美是极容易让人沉醉其中的,无法自拔,不能自我。
相较于繁乱吵闹的都市,我更喜欢这样的空廓和寂寥,宛如打开一扇通往遐想世界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碧绿的湖潭,幽竹树林的真切。山的简约和淡然展现的是生命走到暮秋时的从容内敛,一花一树叶开过了,还有姿态存在。
在时间的轮回里,我们和花树一样,盛开,凋谢,拾起一地的落叶。然后打包,把自己寄给苍桑岁月。可见,山并非不老,纵然来年重新上路,但此风景也非彼风景。
昨日已逝,空余黄鹤。
儿时,一味地追求一种欲念上的永恒,相信这一刻的美好停留与此,不要再启动下一秒的轮,儿时,很容易莫名地感伤,诗情画意的情绪时常凝结。恍若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人就从年少一路跋涉过来,时间杀我于无形,是不知觉的冷静。好像渡过一条无滔的大河,回头细看,浪涛翻卷,卷走许多旧日风景。现在想起,童年时期纵然可笑,却更觉得美好。
满目花红春恰好,回首前事已曾过。在徒劳的感伤后,是对时间无奈的感叹。柳绿花红虽好,但也经不起时间之水的冷静淘洗。
一步步走来,当人和山林一样,不再介意繁华和疏朗,不再为凋谢耿耿于怀,获得的从容浅谈就如佛会心的捻花一笑,原来我的放下也能如此自在。
这实在是令人向往的景况,在时间的年轮里慢慢锻造,把一些粗燥虚浮的欲念绦洗干净,譬如瓷器,在火焰中经过九死一生,然后冷却成型,告别泥土,以另一种面目完成冷外的禅变,并被时间打磨,当初的光滑细腻逐渐被粗砺深刻取代,沟壑里聚起时光落下的印痕。就算瓷器最后破损,重新变回泥培,也印证我来过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