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平无奇;她,朴实无华;她,只是一位我不知姓名的大嫂。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淹没在人海中的庄稼人,却是我最要感激的人。
那个暑假,我回到了乡下的二姨家。没有爸妈管教的日子里,我和姐姐我们两个“疯丫头”每天跟两匹小野马似的跑出去撒欢,经常到了中午也不知道回家吃饭。
那个骄阳似火的中午,我们在竹林里玩得不亦乐乎,不觉时间流逝,待我们回过神时,才发现已到了吃饭的点。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头顶越发毒辣的太阳,汗流不止的我们想到从竹林回到家还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倦意便一下子侵占了全身,要是此刻已回到家,吃几颗冰杨梅,睡个小觉该多好啊!越是这样想,腿就越软,不想动身了。姐姐毕竞是姐姐,她略一思考,冲我道:“婧,咱们抄近路吧!我记得好像是有一条的。”于是,我们便开始寻找小道。当我们站在杂草丛生而又一望无际的小道上时,倍感荒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情。
走着走着,我就和姐姐走散了,身为路痴的我是无助加恐惧。突然,似乎有粗犷的狗叫声传来,吓得我汗毛倒竖,冷汗直流。在这荒郊野外的,要是跑来一只狗,谁来救我呀!我仔细地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狗后开始小跑。跑了一段路,背后突然清晰地传来了几声霸气的犬吠。我身形一顿,险些摔倒在地。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淡定。然后微微别过头,往身后一瞄,这一瞄,又令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在离我不到3米的地方,有一只健壮的小四猎犬,此犬之凶悍程度,是村中出了名的,除了其主,谁也不敢拦它。我转过身,后退两步,撒开腿狂奔起来,这只猎犬居然一边叫一边追起我来。我吓呆了,使劲大叫“救命”,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我怕我一个动作,就会招来狗咬之祸。我越跑越慢,可这狗倒是越来越精神,居然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想跳起来咬我。可怜的我只得一边用手捂着屁股逃命,一边大喊:“救命啊!我要被狗咬,咬到屁股啦!呜……”惊恐、无助、伤心,加起来都无法表示我当时的心情。我跑着跑着,“啪!”一下摔倒在地上,手也流血了。这可恶的狗还在那里饶有兴趣地围着我打转。我冲它举起鞋子,哆哆嗦嗦地哭喊道:“你,你别过来!”可它,却又向我逼进了一步,按了按前爪,似乎要发动进攻了,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手心里不住地冒出冷汗。心想:死定了,这回死定了……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却有一双宽厚粗糙的手拉着我站了身来。我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看见一秒前还凶恶致极的狗,此时正乖乖地呆在一边。手的主人,是一位大嫂。她一身去干活的打扮,头上扎了块方巾;她的手很粗,刮得我生疼;她的笑容很温暖,是发自内心的。她拉着我的手,冲我温柔地笑,替我轻轻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又替我理了理头发,用一种心疼中又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问我:“怎么了,被狗追了?”我望着她慈祥的目光,抽嘖着,说:“它,一直一直追我,呜,要咬我……”然后又把受伤的手给她看:“呜……”她轻轻在我的手掌上揉了揉,又小心地吹了吹。她抚过的地方,我只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她又宠溺地对我笑了笑:“孩子,没事的,回家吧!”我点点头,往二姨家走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她还站在那,冲我温暖地笑着。
直至今天,每当忆及此事,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她朴实的笑容,亲切的话语。我想,我对她的情感,也只能用“感激”二字来形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