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几次告别,会让你泪流满面。——题记
故乡的冬季总是肃杀的,昨日树枝上栖息的晶莹柔和的雪花,现在已经是硬邦邦的了,重压着枯槁的枝条。
“老头子,水管被冻住了,快来!小子雯他们下午就回去了,做不了饭可怎么办!”楼下传来外婆苍老而又焦急的声音。
是啊,下午就要回去了。我幡然醒悟。是时候与故乡告别了。
“来喽!”外公应着,棉鞋踩着雪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动静也那么清晰。很快便传来断断续续,叮叮咚咚的清脆敲击声。
不知是我年少轻狂还是什么,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受到外公外婆给予我的温暖的爱,温暖得我直想掉眼泪!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愈来愈繁重的学业仿佛一台功率极高的压缩机,挤压着我与家人团聚的时光,从逢节假日就回故乡,再到寒假暑假回去,到现在的一年只有过年时的三两天才能相聚。我极力忍住就快要决堤的眼泪。每回告别我总会大哭一场,这在他人看来是无法理喻的,可谁又能明白我在告别时心中的深深的不舍呢?
“吱呀——”厚重的房门被缓缓推开。“怎么又开着窗户喝西北风?外婆马上去给你做好吃的!”我慌忙抹了抹眼睛,望向那正在奋力关上窗户的身影。是外婆。她还是带着一年四季都不曾摘下的黑色棉布帽——据她说是帽子能遮盖她少的可怜的头发。身上的紫红袄使她行动十分迟缓,步履蹒跚的她看起来有些像企鹅。
“你外公在折腾水管,我正好来看看你有没有落下什么,可别再让你舅舅寄什么家门钥匙啦,手表啦给你们了,一家子糊涂虫。”外婆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我则低头不语,生怕一对上她的视线我就会失控地嚎啕大哭。
“平时要宽容,别动不动就记这个那个的仇。还有啊……”从未这么认真去听外婆的大道理,或许是快要告别了,连外婆的啰嗦也那么留恋。她粗糙的手轻轻地搓着我的头发,我的泪又盈满了眼眶。
“烧菜去喽,一会儿就等着吃饭吧,小馋猫!”门被推开,又缓缓掩上。等外婆的身形在我的视野里慢慢淡去,我终究流下泪了,肩膀颤抖着……
之后的饭菜带着浓浓的乡味儿,外公外婆的叮嘱带着浓浓的乡音。这温馨的场面,一年中却又见几何?
饭后,我默默地提着行李上了车,在座位上坐定,不忍看向铁门前的外公外婆,不忍看到他们的不舍与无奈。
“那赶紧回去吧。”
“好的,我们走了。”
汽车的发动机开始呜咽,寒风更加猖狂地咆哮着。
“可别感冒了,小子雯唉!”
我蓦然抬起头,看见外婆正含笑向我们挥手。我砰地打开车门,冲向外婆,紧紧地抱着她,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打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
雪地里回荡着一个不愿告别故乡的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