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外的世界喧嚣而热闹。我们瞅准一辆公交车便一拥而上,顿时车里再没有一点空隙,就像沙丁鱼罐头连转个身都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大家却笑得格外响亮。
到了景德路站,车缓缓滑行、停下,车门打开的同时伴着“扑——”的响声,像筋疲力尽的喘吁,我们跳下车,拐进一条小巷。穿过长长的小巷,没有几步,一抬头,曲圆的门牌赫然已在眼前。大门不大,在一片挨挨挤挤的居民区中,却丝毫不显局促。
轻轻地跨过门槛,高高的墙围着小小的天井,几盆菊花舒展花叶,懒懒地享受着初冬的阳光,一切就好像主人还在一样。走进前厅,摆着主人俞樾的画像,画像后面是一堵窄窄的墙,绕过墙去,阳光透进来,又是一个小院,一个厅堂……就这样走过了三进厅堂,再向园子的深处走去,便窥见了花园。在每一个苏州园林中,花园总是最不能错过的一部分,较之厅堂卧室而言,它总是藏得很深,像蒙着神秘的面纱,面纱一经揭开,那便是诗情画意的美。
来不及想什么,脚步已渐渐靠近,不由分说的好奇把我推进了花园。
冬天的冷意一个劲儿地冒着,但花园里却是生机勃勃,就连饱经风霜、年岁已高的紫薇树也用优雅的姿态亮出点点绿意。花园不大,可是环视一圈,假山池沼,亭台轩榭,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好似一个熔炉,把苏州园林的种种特色融会进来,可是一点儿也不拥挤,是一幅饱满的图画。
在花园里行走,走得很慢,因为每一步都会给我惊喜。我时而在山巅眺望,时而在潭边出神。
池子在花园的中间,方形的,周围修了石栏,边上有一个亭子,在亭子里喝茶就宛如坐于水上。潭中的水是墨绿色的,温润得像一块翡翠,光滑得让人忍不住想抚摸一下。倘若只有这一池碧水也许有些单调吧,主人在池子里养了许多金鱼。金鱼不大,周身鲜艳的红色或者淡黄色,成群地游来游去,忽东忽西;一时间屏息凝神,静止不动,就好像墨绿色的画卷上不经意地泼洒上去红红黄黄的墨点,使整幅画更加灵动鲜活了。
大家“童心大发”,有的爬假山,有的捞金鱼,嘻嘻哈哈的声浪溢满了小小的花园,此时只觉得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
我们该离开了。有人急急地去抄俞樾的生平简介,有人在抓拍园子的经典景致,我懒懒地没有动笔,心中想着: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东西,一旦被人遗忘,总是默默地等待在某个角落,有一天被人们重新发现,于是一种惊喜、一种怀念自会重返人们的心胸,就像这曲园,就像这苏州园林。
我们走了,曲园重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