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梦中的那片碧海蓝天已在眼前。我无法单独辨认出海或天,因为它们已经那样童话般地融在一起。
我是坐火车来的。一路向前,阳光灿烂,在不紧不慢的“吞吞”声中看着两旁的景物慢慢后退,心情像窗外一样明媚,整个人真是放松到了极点啊!在火车里,同时又在轮船里过海,也是极享受的。当火车开上甲板,我依偎在窗边。人,随着海狼一摇一摇,心,一摆一摆。想象,自己就躺在海妈妈的摇篮里,被幸福包围。
(一)
不知为何,耳边总萦绕着“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的歌声。于是到达三亚的第一天,我们去了远近闻名的天涯海角。
一进景区大门,自是先奔去看“天涯海角”。所谓“天涯海角”,就是由两位文人分别刻下的“天涯”和“海角”字样。史载“天涯”两字为清雍正年间一人所题,铭刻在一块伫立于沙滩中,高约十米的巨石上。“海角”两字刻在“天涯”右侧一块尖石的顶中端,据说是清末文人题写。因为涨潮,这块巨石立于滔滔海浪之中,无法接近。为了领略到“天涯海角”的全部风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一块巨石,向右眺望,终于一睹“海角”真容。从石头上爬下,我不禁感叹:“最美风景只在最险处,只有拥有最大的勇气才能欣赏到它。”
看完“天涯海角”往回走。忽然发现这一路海水澄碧,烟波浩瀚,椰林婆娑,虽然是无名之景,但也美不胜收。恍惚间看到一尊雕像,似乎是苏东坡。原来这位大词人曾被贬海南啊!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据说,有一天,苏东坡在烈日下返归,突遇倾盆大雨,他躲进浓荫匝地的大树下,刚好一个老婆婆也在躲雨,说:“大人,人生不过一场春梦吧。”苏东坡的心情明显喜悦起来,他揶揄的称老婆婆为春梦婆,并把她引为知己。
学者大都看重黄州对苏东坡的影响,余秋雨先生说在黄州的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地成熟了。”那么在海南的东坡一定找回了一个真正的自己,做到了真正的淡泊。海南独有的湿润气息为他的生命之树提供了最充足的水分,让他真正看透“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也正因为这片碧海蓝天留下过太多遭贬臣子文人墨客的足迹,置身于此,我真正有一种到了天之涯,海之角之感……
(二)
在到海南岛之前,我曾梦到过这颗海中明珠。想象中,我是一只飞翔于海岛之上的小鸟。这座美丽的岛屿四周围绕着碧蓝碧蓝的海水,高耸连绵的山峰庄严地俯视着它脚下的村庄和田野。头顶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在远处与海水融为一体。
我希望能亲眼见到这片梦中的风景。于是在一个清晨,我们坐上一辆旅游巴士。没想到车上的这位售票员,不但卖票、管人上下车,更是一位优秀的导游。我问她哪里景色漂亮,她立马推荐我去亚龙湾。看我兴趣盎然,她又说那里有山有水,还拍过《非诚勿扰》。导游脸上的笑一直像草莓冰淇淋一样化着,之前从网上看到说海南人如何排外,如今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剩下的只有温暖。
公交车一直把我们送到景区门口,我们买了票,又坐上了景区里的游览车。
车一路向上,耳朵里塞着的导游机不断介绍着路过的景物。天空飘起细细地雨丝,而我则心不在焉的看着,听着。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在了山顶。我又随着众人的脚步爬上最高处的观景亭。就在那一瞬——
就在那一瞬,我向前走去。身体在平移,心却在旋转。我梦中的那片风景,就在我的脚下,那么恬静的向我呈现出来!
那是一片海边的平原,雨丝帮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使她看起来更像是梦中之景。一户户人家,皆是青砖黛瓦,散落在绿丝绒般的草地上,余下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山中有许多小巧的建筑,那就是电影中的“鸟巢”。无边的大海拥抱着她们,近处的大海是淡淡的蓝,越往远处,便会越深一层。有时深蓝中会冒出一团浅蓝,那就像哈利·波特的蓝眼睛。一切都归于宁静,只有飞翔的海鸥在轻轻地叫着。
再美的美景总要与我告别。有了这份怅然,我便更加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这幅画儿。彼时有风吹来,身边的空气转成一圈透明的漩涡,我在心里轻轻说:“这里就是,我梦中的天堂……”
(三)
“千百年前,海南只是一个荒凉的孤岛。勤劳的黎族和苗族人民在这片海洋上航行、捕鱼,在这座岛上开垦、种植。这片海,汇入了祖先搏击风浪的汗水;这座岛,留下了祖先生息繁衍的烟火。”这段话被刻在面前的一块木板上,而我,正站在槟榔谷的大门口。
槟榔谷建在大山中,原本是黎族和苗族人生活的一个小村落。在这里,田园生活是极其艰辛的,每一块土地都被小心地保护起来。路旁常常就挂着美味的菠萝蜜或是芭蕉,但总是没人乱摘。泥糊出的墙,用船反扣盖上茅草的屋顶,他们的家——船型屋像天工巧夺的艺术品。但你走进去绝不是浪漫的,而是黑暗又潮湿的。一户人家门口,两个年轻姑娘正唱着歌,每一句都是押韵的,一派民间风味,仿佛刘三姐的歌声。
生活的担子,已是如此沉重,但他们一样会唱出生活的快乐来。
参观完这个村落,我买了一份搁在石头和芭蕉叶上烤的冲浪鱼。鱼皮上抹了一层海南辣椒,辣在嘴里肆意,有冲浪般的刺激,鱼肉则是嫩嫩的。
看见对面坐着两位脸上纹着花纹的阿婆,坐在自家门前,专心致志的织黎锦,这便是他们的谋生之路。忽然间就有了泪意,不知是因为海南的特产辣椒,还是被她们对生活的执着所感动,亦或是这里比花香还要芬芳的人情味。在这里,我碰到的每个人都会对我微笑,翘起大拇指对我说“布棱”(黎族语言你好的意思,翘起大拇指表示友好)。
吃完冲浪鱼,日暮已至。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那两位阿婆正冲着我们竖起大拇指说“拜拜矣”(下次再来)!
时间如流水,不觉我已坐上回家的火车。回忆起一路旅途,真像是一次碧海蓝天间的梦游!一觉醒来,一切竟已去得无影无踪了。但在暑假剩下的日子里,它给我留下的快乐,让我的心情变得陶然起来
——谁说只有无休无尽的忙碌才算“有意义”?难道适时的放松心灵与寻找快乐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