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相信,人世间不只是心灵的沙漠,各种至善至真的情怀,筑起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感谢你,那个提灯的人。
——题记
引擎的轰鸣,倾盆的大雨,肆虐的狂风,混响在我的心头。车窗外,是夜,是要将我吞噬的夜,张牙舞爪,卷起残枝“砰砰”砸得直响,我蜷缩在一角,嘴唇有些发抖:“爸,找到路了吗?”没人回应。在崎岖的山路里迷失了方向。“前面应该有户人家,再走一段。”妈妈探出头去,紧锁眉头。不时将手贴在我的上额:“完了,准是发高烧了”。身上只觉得刺骨的冰凉,如掉进了冰窟窿里,在漆黑的暗夜里,不曾有半点希望。
“光!光!那处有人家!”
在荒山僻岭里,哪来的人家?
爸猛地刹了一下车,远处豆粒大的灯光几乎要激出他的热泪来。你可知久旱后的甘霖?你可知严寒里的热炭?你可知,雨夜的灯光。
“妈,我渴。”虚弱的呻吟,高热得我四肢发软。
妈妈为我捋了头发,颤抖着嗓音:“好,好,待会儿就有水喝了。”
一束刺目的光射痛了我的眼。谁?是谁?那矮小的身影慢慢的走过来。摇下车窗,是个极瘦极矮的小老头儿。惨黄的灯光下,他蜡黄的皮肤绷着骨架,头缠着白手帕,一道道沟壑像水蛇扭在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却像核桃似的突兀在脸上,嚅动那龟裂的嘴唇,微弱的声响夹在在雨声里“你,你们有事吗?”“老人家呀,我们从村里顺小路上来,却在这山沟沟里迷了路。”爸爸讪笑道。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们这路况差,岔口回头线都多,我出来小解嘛,这不正看见你们这车停在那,迷路咯!”他似乎有些打趣儿。妈妈这才吞吞吐吐地问道:“爷爷咱孩子生了病,您行个方便,能在您家坐会儿吗?”倒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是陌生人,他会信任你?他会在大半夜帮助你?他是不是真情实意?不是自讨没趣儿嘛,我耷拉着眼帘。哪想,老爷子他满口答应,笑眯眯地迎着我们“来吧来吧,你们也确实不容易。”那笑,似乎有魔力,我的疼痛仿佛瞬间就消失了般。老人竟半蹲着让我趴到他背上。过了好半会儿,他才缓缓挺直了腰,骨头都在吱吱发出*来。黑夜里,我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电筒前面的那一缕温暖的光,把浑黄的稀泥照得亮堂堂,而他一脚踩下去,温暖的灯光里就跳起一串泥点来。夜风吹起,我感到不那么寒冷,紧紧贴着他的背脊,感受后背的暖意,心里也热乎乎的。可是,这矮小的影子似乎就要垮掉,老人吃力得像蹒跚的孩子。我眼里不明蒙了层雾气,这雨夜里的灯光,迫使我鼻头一酸,大滴地滚下热泪来,雪中送炭真的胜过锦上添花!在他家的瓦屋里,那浓味儿的涩茶润湿了我的嘴唇和心田。他们大声交谈着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可老人慈眉善眼的模样,却雕刻在脑子里,如何都剜不去。伴着那微弱的光,尘封在记忆的深处,不时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夜的口袋,迸发出黎明的金光。伴着晨的雾气同老人挥手作别,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的拐角,淡成一墨点,遥望那大山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雨早将他洗刷成青黛色,像一头巨狮屹立在旻天之下,挺直了背脊,凝视着远方。车倏然弛过,那山,那伟岸的山,依旧和老爷子的背影,映在我眼帘……
陌生人的信任和真情,确如那雨夜的灼灼光点,照亮我整片心田。
多一份信任吧,让真诚永驻我泱泱华夏!
感谢你,那个提灯的人!感谢你,那缕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