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雨是暴躁的,尤其是在夏季。他并不欢喜杭州雨的软糯细柔,甚至在下雨前从不给人们一点提示。等漫天雨珠轰然落下时,人们仓惶地四处寻找着避雨的栖身之所。我却几乎能想象得到他那掩于乌云之后恶劣的笑。
“呐,”我失神地望向窗户外,“又下雨了呢。”
无奈地暗自叹息,随即拿起轻巧的红伞,把画板又往身前拢了拢,又艰难地抿了抿嘴唇,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大门,下了楼。
在房里看雨是一回事,但切身体验却是另一番韵味,漫天雨珠如断了线的碎珠洒落满地,嫩生生的雨珠轰然跌落凡尘,转瞬即脆脆地碎成一片。那倒是极能令人心生怜惜的一幕,可惜我却拾不起心情去如此。
再次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撑起那根脆弱的红伞,轻轻地踏上了泥泞之路。
我低着头慢踱了几步,却又忽而回首,看见泥路里的我的足迹正被肆虐的雨瀑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约只几十秒,那来时的踪迹便消失了。
蓦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脑中破土,却转欲细究,终不得其所。
继续向前走着,我看见那玉雪可爱的顽童对着大雨伸出了手,似是为了回应她,雨势更大了些,甚至有些洋洋自得,于是看上去一时半会是不想停了,只是那顽童的母亲拽住了她的手,还有些生气地拍了拍,总归是不想让她感冒。于是雨失落了好一会儿,但之后总还能强打起精神继续顽皮。
我抬眸看见行路的汽车飞驰而去,溅了行人一身泥水,我还没来得及暗自庆幸,转眼也被溅了一身。我却不恼,甚至还有一些一反常态地拿开伞,任那调皮的雨珠在头发上舞蹈。于是仰头,用极尽温柔的神态亲吻着雨珠,他也在细嫩的皮肤上极尽温柔地呢喃。此刻的雨不及往常的清纯,却意外得妖异。
一路南行,狂躁的风伴着猖狂的雨珠一路,令我那脆弱轻薄的伞十分惊慌,还未撑过多久,便直从伞柄处断裂,随风而去。像是为了追随那还未做完的梦。相应的,雨也淋了我一身。兴致起了,扔掉伞柄,踩着轻盈的舞步,清歌一曲。
一步,一个足迹,一朵雨花,不知惊碎了多少离人缱恋温柔的梦,不知乱了多少卷帘人的思绪。
但却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