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院做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演讲，题为《娜拉走后怎样》犀利地指出娜拉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堕落，一条是回来。
易卜生写到娜拉就像个傀儡，成为孩子的傀儡，成为丈夫的傀儡，所以她打开门，走了，故事戛然而止。其实不用鲁迅先生说，我们也知道，娜拉确实逃离了那个束缚她的“黑暗家庭”，她的心指向外面的*的世界，但她真的会遇到美丽的朝霞吗？
世人总会说，迈过那座山，便是最好的风景；是夜之后，将会见到最美的霞光。我看其实未必。高泰祥率兵出大理城的那一晚，他会预想到自己在牌楼上血溅墙头吗？韩愈估计未曾意识到，几节佛骨会让家人只能“好收其骨瘴江边”。苏童也不知道一夜过后自己只能和三棵树在梦中相见。还有易卜生笔下的娜拉，明天她会在哪里？她会继续为家庭牺牲自我，还是被风尘所侵蚀，更甚就会成为一具饿殍，我们心中都有一个答案。从暮到旦，中间有一条界线，迈过它，人生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世界上不乏有敢于迈出那一步的人，但是就像高泰祥、韩愈、苏童和娜拉这样，他们一个个的渴望美好霞光的梦想都在度过夜晚之后悄然破灭。鲁迅先生在《坟》中提到人生最痛苦的就是梦的消亡。李贺的绯衣人之梦，苏童的三棵树之梦，娜拉的独立之梦，终究会被扼杀于霞光来临之前的寒流。
曾经有一条小新闻，一个九年*生活的人，也正值壮年，跟随世人的眼光来说也未尝不可有一番作为，社会总是包容的。可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不到一周，他就因寻衅滋事而杀人被判处死刑。其实他正处于从九年的黑夜到崭新光明未来的过渡时期，那又是什么引发了这悲剧呢？经过后续的采访与调查才知道，都市新生活的陌生，自觉不被接纳的消极想法，对未来的畏惧，这一切使得他真正地在未来的霞光之前倒下了。
宋玉有诗句云：“旦为朝云，暮为行雨。”这是千古而来人们对爱情的向往。我反而觉得那是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走过爱情那条线，发现爱情从“润物细无声”的如丝细雨，变成了虚无缥缈的遥远流云。爱情为梦，旦暮之间。
娜拉出走之后，看似美好的留白，也有哀伤。易卜生在全挪威的女人盛赞他的女权主义时，他说：“我写娜拉不是这意思，我写的不过是诗。”我自认为，娜拉寄托着理想在现实的黄昏与未来的灿烂朝霞间的彷徨与迷惘。
从暮到旦，希望你我可以真正欣赏霞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