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抛下了最后的余辉,覆在人身上,暖暖的。
童年,在老家。体弱的我,经常会被父亲拉去锻炼。若我耍浑,父亲便会把我背起,他宽大的臂膀,似那小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我捶着他有力的臂膀。他只是微微一笑,身体稳了稳,便把我带到了门外。山上,有一个健身梯,我与父亲便在那里锻炼。我跑在他后面,只见阳光慵懒地盖在他身上,臂膀上下摆动,挡住了前方的视线。我却觉得那么心安,似靠着棵大树般。不久,我们便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家了。
天空,几颗星隐隐约约。
天边,火烧云把天空衬得发亮。来往的行人匆匆,满载着一天的辛劳。读小学了,再回老家,变化很大。父亲仍带着我,牵着我到健身梯。父亲的身影很高大,臂膀依旧宽大,可仍抵不住时间的冲刷。群山吞没了太阳,点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父亲背着我紧紧夹住我的腿,下巴上的点点胡碴,更显他的变化。夏夜的清风拂过,衣角也随着摆动,我只觉清凉,可仍拂不去他额上的汗珠。锻炼完,他更显疲乏,灯光拉出长长的影。
清冷的灯光,似映衬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蝉鸣声声,似于天上传来,又被树林淹没。
进入初中,才知父亲的臂膀多么小,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暑假,陪着父亲回老家,才发觉父亲背不动我了。我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去健身梯,他仍是在前,不过我却能眺望到远方的风景。“你往前面走,我先休息下。”父亲有些疲乏道,蹲下身来抬起手臂,揩了揩额上的汗。灯光覆在他身上,背上竟全被汗打湿了。夏夜,仍显得有些闷热。我鼻头一酸,也蹲下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咱爷俩一起走。”父亲不太宽大的臂膀拉出了宽大的影,他也拍拍我的肩,我已望向了远方的山。
多年父子成兄弟。父亲的臂膀,不可能一直保护我。我会顶撞他,我会长高,去看外面的世界。但他始终会沉默无声地在我背后,等我跌倒时,张开如山般的双臂,似港湾般,供我停靠。
黑夜漫漫,可它不只是黑暗。终究会有星光,照亮前方的路。不用畏惧,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与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
晨曦,从山间懒懒洒下。
夜的等待,是黎明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