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是万物永远的依赖。这,不会变。
当我抚摸到茸茸的青草时;当我触碰到娇嫩的鲜花时;当我享受着浓浓的麦香时,我如是想。
土地是人类永远的依赖。这,也不会变。
当我匍匐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时;当我虔诚地捧起一掬水涔涔的泥土时;当我轻轻靠近泥土,嗅到它微润的腥气时,我如是想。
花开几度,岁月交织,只一回首,便又一年。
眼前春景正烂漫;而后的夏又会郁郁青青;当秋天到来,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当冬日翩然而至,傲梅挺立,青松劲直。人们赞美这美景,留下千古的诗篇,让后人传诵,却往往忽略了养育它们的母亲——土地。
人总是这样,将目光投向朦胧的遥远,看重浮华的表层,却对最亲、最近、最根本的土地无动于衷。
张开掌,任泥土顺着手心落下,浸洇开去。微风送来泥土的芳香,青青的,泛泛的,沁人心脾。
二
在遥远又遥远的古代,当农耕文明的火炬还长明在华夏大地,还照耀着全球时,土地是庄稼人的神。
城角,城中,土地庙;地上,地下,土地爷。一代人的依赖。
每当庄稼人的脚踩上土地时,总是弓着背的:弓着背播种,弓着背耕耘,弓着背收割,扛着弓着背的犁,牵着弓着背的牛,感激万分,顶礼膜拜。
庄稼人苦,庄稼人累,庄稼人心里也充盈着乐。
“泥土给了我一切。”这是庄稼人的声音。质朴的语言却格外坚定,震撼人心。
三
春种秋收,年复一年,时间的漩涡卷着金灿灿的麦穗与稻谷,卷去了土地曾有的辉煌。
原本大地上饱满的果实,摇坠的蓓蕾和飘香的幽兰如今都被时间的镰刀收割,只能静止在画布上,任向往的人向往,任不屑的人不屑。
不知从哪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泛着金属色泽的城市已将主色调由土黄过渡到银灰。
银灰,压抑的银灰。压抑了人们的心情也压抑了生机。
电锯的轰鸣响起在连绵的山脉,一颗颗参天古树轰然倒下,引起大地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地下水位逐年下降,大地的肉,大地的血,是被 我们榨干了呀。
看哪,大地在哭泣,情到深处,全身都颤抖起来了!看哪,大地在愤怒,攥起的拳头,青筋暴起呀!
大地的泪是黄河水,盛极而衰,只剩下黄沙滚滚,翻涌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大地的怒是龙卷风,破坏着那些破坏它的人,破坏着那些被破坏的土地。然而却渐渐平息,它是仁慈的母亲,跟我们所有的母亲一样,它给我们的每一击都狠狠地捶在它的心弦上。对它来说,这太疼,太疼了。它只能停下来,含着泪大口喘着气。
停下来的愤怒,才是真的悲凉。
四
人是否该反省反省呢?
或许如韩少功所说:“总有一天,人们终会明白绿遍天涯的大地乃是我们的生命之源,比什么东西都重要的多。”
哪一天呢?
但愿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