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噜的第一功》
猪若是喂养得好,长起来快得惊人。
不顾老爸的*,我们在厨房的餐桌旁,摆了一个噜噜专用的猪食盆。我们把一些“残羹剩饭”统统扔进盆子里,马铃薯皮啦,面包渣儿啦,嚼不烂的肉啦等等。这些,老爸通常是舍不得扔的,他总是说:“食物来之不易,不可随便丢弃。”现在他解脱了,一切都由噜噜代劳了。
有时我们会得到巧克力。这时候,噜噜会用它的嘴巴在妈妈的腿上轻轻地蹭来蹭去,这样一来它也能分得一块。爸爸对此牢骚满腹,每次都说:“走得太远了!竟然用巧克力喂猪,我们家里可没有金山银山!”
“只是一小块巧克力罢了,”妈妈这样回答,“瞧,它把大前天剩下的面条都吃了,你们当中谁愿意吃来着?”噜噜没事人似的,躺在地毯上,津津有味地嚼吃它的巧克力。
这期间,妈妈已经把噜噜训练得不随地大小便。就像训练小狗一样,她把噜噜的鼻子按到它自己撒出的排泄物上,让它辨识自己的气味。在卫生间的一角,我们给它安了一个简易“厕所”,在里面铺上细泥炭,要“方便”的时候,它会自个儿上“厕所”。楚碧每天给它清理更换一回垫底的泥炭。
就其本性而言,猪是一种很爱干净的动物。它们自暴自弃,满身脏污,那是人把它们闭锁在狭窄的猪圈里的结果。有时它们在泥淖里打滚,那是它们想披上泥甲防止昆虫叮咬。瞧我们家的噜噜,就很讲究卫生。不过说到底,还是该让它在园子里安身。
这当儿爸爸还在雕刻那两个木马头,我还在摆弄新建猪屋的框架结构。妈妈评论说,这将是全德国最奢华的猪舍。
可是我们几个私下说,只要爸爸还在为噜噜忙活,它就不会被轻易送走。就算有一天猪舍完工了,他也会认真考虑考虑,为之付出这么多劳动以后,还该不该打发掉噜噜。
就在这期间,噜噜忽然一夜之间成了英雄。
那是一个星期五。爸爸和妈妈到柏林去参加一个“古埃及学”学术会议去了。爸爸将在会上作一个关于古埃及象形文字的专题报告,其内容与噜噜踩过的那卷羊皮纸有关。“也许这头猪会给我带来好运道。”爸爸这样说道。他希望会议期间能打听到某个空缺的职位,如博物馆或大学工作人员之类。妈妈却说:“别忘记哟:无法改变之事,只好听之任之。”爸爸听了只好笑笑。
“注意,冰箱门要关紧,晚上大门要锁好。”临走时妈妈反复嘱咐道。
我们家住在底层,如果有坏人打我们家的主意,出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我们不害怕。我们这栋楼里住了好多家。再说我们还有噜噜。爸爸允许我们晚间不把噜噜锁上,这样,它就可以在房子里*行走。除了他的工作间门锁上以外,噜噜哪里都能去。
我们三个在儿童间里,躺在各自的床上看书。贝蒂在看《屋顶上的卡尔松》,楚碧在翻看《小猪宝宝的故事》,我呢,正在第三遍阅读我最喜爱的小说《金银岛》。就在这时,噜噜突然闯了进来。它激动地尖叫着,在房间里窜来窜去,然后又向外跑去,似乎在引起我们的注意。它的尖叫已经不是一声声,而是一串串。
“听,我的猪在吹口哨。”楚碧说。
我们起床了,跟在噜噜身后去看个究竟。我们走过走廊,来到住宅门后,噜噜站住了。
“它想干什么?贝蒂问。
“不知道。”
说话间我们听到了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钻锁孔或者卸螺丝。突然,门被推了一下,只是被推开了一道缝,因为我们睡觉前把门链扣上了。外面有人在继续推门,可是无法推开。继而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去摸索那门链。我们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我只觉得鸡皮疙瘩从脊背上一直爬到脖颈上,冰凉冰凉的。噜噜也是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后,小眼珠紧盯着那只顺着铁链摸索,一直摸到搭扣处的手。后来那只手消失了,不一会儿又伸了进来,这回手里拿着一把短短的起子,伸向搭扣处的螺丝,试图旋下那螺丝。就在这时噜噜闪电般地直起后腿,凶猛地朝那只手咬去。好家伙,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栋楼!要知道,猪的牙齿是十分尖利的!瞧那噜噜,嘴咬着那手不放,两条前腿死死地抵住大门。企图入室作案者又是一阵狂呼,拼命地向外扯自己的手。噜噜两只后蹄着地时间太长,这种姿势让它挺不舒服,它这才松了口。
这时外面楼梯间灯光大亮,楼上的邻居们一面喊叫着“怎么啦,出什么事啦,谁在狂叫啦”,一面往下跑。有人打了报警电话,一会儿警车就呼啸而来。这时我们才摘掉门链打开门。一群警察站在门口,有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俩看到噜噜,马上拔出手枪,其中一个高叫:“小心!一只传染了狂犬病的疯猪!全体闪开!”他向我们大喝一声,用枪指着噜噜就想击发。楚碧一下子把噜噜挡在身后,高声叫道:“不许开枪!这是我们家的宠物猪!就是它赶跑了罪犯!”
这下子大伙才知道,刚才不是我们在叫喊。警察们马上开始搜寻罪犯,他们在屋前花圃的杜鹃花丛后面找到了一个男子,把他带进了楼梯间。那男子声称他没有进楼,只是在杜鹃花丛后面坐了一坐,法律又不禁止任何人小坐片刻。
“你究竟在杜鹃花丛后面干什么?”警察穷追不舍。
“说实话,我尿急了,在后面方便一下。”
“就是这个人想入室作案吗?”警察转而问我们。
“我们只见过一只手,不过那只手在出血,噜噜把它咬了。”
那男子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他的手被遮住无法看清。一个警察命令他伸出手来,可是他拒不服从。警察上前一把扯开外套,滴血的伤口马上暴露无遗。
这当儿噜噜走了过来。那男子一见,魂飞天外,双手高举过头顶,嘴里连声说:“乖乖狗,别咬别咬!”
那家伙吓昏了头,竟然把噜噜看成是某种秃头犬。
第二天上午来了一个文字记者和一个摄影记者。摄影记者拍了不少照片,其中多数是给噜噜拍的。星期一照片与文章同时见报。
这是噜噜的玉照第一回上报纸。我们三个孩子站在住宅大门前,噜噜蹲坐在我们面前,重心放在右后腿上,猪脑袋斜着,招风耳稍稍挺起,似乎警惕地注视着入室作案者,文章的标题是“猪咬贼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