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尔根杰到加德满都,相距二百九十公里。车开出去不久大家就不再做声,很快明白,昨天在比尔根杰遇到的困境,只属于边境性的遗留,真正的尼泊尔不是这样。首先是色彩。满窗满眼地筱盖进来,用最毋庸置疑的力式了断昨天。
我们的色彩记忆也霎时唤醒:希腊是蓝色,埃及是黄色,以色列是象牙色,伊拉克是灰色,伊朗是黑色,巴基斯坦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印度是油腻的棕黑色,而尼泊尔,居然是绿色!
我们已经贴近喜马拉雅山南麓,现正穿行在原始森林。这儿地势起伏,层次奇丽,山谷里有雪山溶水,现在水流不大,在白沙间嵌着一脉晶亮。
天空也立即透明了,像是揭去了一块陈年的灰布。
路也好了,不再拥挤。所有的司机见到我们的车队都减速礼让,友好地点头。这是我们从未有过的待遇,于是每辆车都仲出手来向那些司机表示感谢。路过一个小镇,我们不问缘由地停车了,只想看看。
尼泊尔还是贫困,但很千净。有人扫街,有人洗衣。没有见到一个逢人就伸手的乞丐,也没有见到一个无事傻站着的闲汉。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事情在忙,小孩背着书包皮,老人衣着整齐,一派像过日子的样子。
我们从两河流域开始,很久没有看见正常生活的模样,猛然一见,痴痴地逼视半天,感动得想哭。我们的几位小姐手舞足蹈地过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只听她们在说:路边竟然有一个刁顺已所,地上湿波滚的像是今天刚冲洗过,厕所门口有一个井台,用力一按就能洗手!
很快就到加德满都。其实费时不少,但一路享受,只觉其决。
加德满都是端端正正的一座城市,多数街道近似中国内地的省城,但几条主要购物街的温馨气氛,则连中国著名的旅游城市也才良难比得上。
我们结伴去了著名的泰米尔街(Thaoel),以卖本地工艺品、茶叶、皮衣为主,又有不少书店,热闹而不哄闹,走起来十分舒心。回忆我们这一路过来,只有雅典的几条刁、街能与它相比。
泰米尔街深处有一个叫RumD识记le的酒吧,全世界的登山运动员都知道它。
进门转几个弯,到一大厅,燃着一个大火塘。桌椅围列,火光照亮墙卜贴满的脚印字牌。哪个登山运动员出发前,先在这里贴上一个脚印,写上自己出发的日期和目标。过些天,凯旋了,再在这里留下一卜,写明攀登了哪个高峰,海拔多少,参与者是谁。看得出来,有的运动员没有回来。大雪掩埋了他最后的脚印,囚此他最后的脚印在这里,在墙上。当然,更多的是回来了。现在正是冬季登山的好时光,今夜,这个熊熊的大火塘,还会燃起在雪山绝峰栖宿的勇士们梦中。过几天,这儿又会响起他们的笑声。
推门进去时,酒吧已经很热闹。我们坐下后觉得一切称心,便决定在这里把很多H子来的烦闷扫拂一下,于是呼酒喊菜、欢声笑语,立即变成了酒吧的主角。我们的长桌边上有一个刁嚎,坐着几个英国人,背靠我坐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她看了我们如年‘阵,终于轻声问我:‘能间你们来自哪个国家吗?"
“中国。”我回答。
“中国?哪个部分的中国?”她又问。
我知道她的意思,便说:“润洲日郭分。你看,大陆,香港,还有……*!"
我稍有停顿,因为想到孟广美刚走,但我又大声地说出*,因为曾静漪已在喜马拉雅山脚下等候,在她之后,吴小莉将接过去直达长城。她们都来自*。
“你们……怎么会在舟起?”英国女士大为惊讶。“我们一直在一起呀。”,我对她的惊讶表示惊讶。英国女士立即与同桌交头接耳了一阵,于是全桌者份传过脸来看着我们。我们今夜不开车,大家都喝了一点酒,情绪更高了。
这几个英国人的眼神使我联想到,那次在巴基斯坦边境,移民局的一位老人拿着我们的一沓护照有点慌乱。他先把大陆护照和香港特区护照反复比较,然后抽出了孟了’-美的*护照。
他把广美拉过一边,问:“你怎么与他们一起走?"他生泊广美是被我们劫持的。
“我们本来就是一伙嘛!”广美回答。
这件事一定超出了老人十分有限的中国知识,他看广美如此坦然,怕再问下去反而自己露怯,只得耸耸肩,很有礼貌地把办完手续的护照推到广美眼前。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尼泊尔加德满都,夜宿E,?t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