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掉落碎红,沉醉于江南画舫的呢喃,丝竹管弦,小桥流水,青瓦粉墙,一生魂牵梦萦,剪一页江南山水,彩一朵枝头腊梅,探记忆的深处,流氓兔的表情包不复存在,她和我依旧是短发。
庭院中的老人留着齐耳根的短发为回老家过年的我们掸着棉被,看她那麻利的背影,旋转的笔将目光层层绞碎,游离的恩绪便随着冬日的暖阳回到了过去。
那日,某好友自批了一张流氓兔,它憨态可掬,孤独地坐在长椅上,身后浓浓的阴影包裹着它,“虚度光阴”四个字在她身后涂涂展开,可爱的兔子勾住了我的心,把它拖进表情包。
从小就听妈妈说,外婆年轻时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她曾有瀑布的长发和采莲的动人冈楚。好不惊讶,那是外婆吗?每天穿梭于市场的老人是外婆吗?惊奇中,裹挟着油烟,钻入厨房:“婆婆,你留过长发吗?”,也许这刺痛了老人内心的另一面,翻炒的锅铲明显顿了一下,但随即笑容又浮现在她的脸上:“女孩年轻时都留长发呀,老了头发太长,嫌麻烦”,她耸耸肩,故作轻松,脸上却充满了不舍:“你长大会明白的。”可是隔壁的张奶奶不是盘着高高的头发吗?王阿婆不是扎长头发跳舞吗?外婆为什么一定要剪短发呢?
上了学后,任务繁重,但我依然注重自己的形象,这里要别上一个夹子,那里要编一个麻花辫,末了,还不忘在镜子前走一圈。
如此坚持了一个月,便觉得太浪费时间,央求婆婆帮忙剪掉,“咔嚓—”幼稚的长发被打散,再也找不回头发带着阳光的温度垂在双肩的温暖,剪刀的银光闪过眼角的刹那,心中竟是甜蜜而又酸涩。—我又想起了外婆那麻利的背影,劈柴、烧水、生火做饭。清晨,庭院里便是“哼哧”的劈柴声,灶膛里火烧得正旺,从锅缝中溢出诱人的香气,她麻利地抓着火钳向灶里添柴,那边,水已开了,一路小跑,洗脸刷牙,半潮的毛巾就搁在肩上,便到后屋去喂猪,标准的海子笔下的忙碌生活。
我想,外婆剪短发,是为了将自己的全部时间与精力投入到柴米油盐中,照顾好家庭,把她对我们的爱装入瓶瓶罐罐,充实忙碌,不虚度所剩不多的时间,我剪短发,是为了将自己的全部光阴与心思置于学习中,以此来感谢回馈她对我的爱,不虚度韶光正好的青春。
外婆仍在掸棉被,轻飞的棉絮飘在空中,打开手机,那个可爱的流氓兔已不存在,外婆的短发依旧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