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盖头
下了车,父亲对儿子说:给我一精一神着点,别让人看出你土里土气的样子来。
儿子点点头,跟在父亲屁一股后面。
走了没几步,过来一辆出租车,司机把头往车窗外一探,问:二位,去哪儿?
儿子正要说:对不起,我们不想打车,父亲已经迎在前面,摆摆手,淡淡地说:不坐,我们锻炼。
嘿,儿子不得不佩服,还 是老爸高明。
司机没看出父子的穷酸样,笑笑说:步行好。
父子俩走了半小时,拒绝了十几辆出租车,终于来到了学校。在门口,父亲停了下来,回头看看一脸疲惫的儿子,皱着眉说:瞧你,像长途跋涉来的,真掉价。
正说着,对面有个“黄头发”撞了父亲一下,父亲腰板挺一直像棵大树,只是稍微一晃,就站稳了。
父亲朝“黄头发”的背影瞪一眼,对儿子说:“瞧,一看这孩子就没什么出息,不要学这种人。”
在等待报名的工夫,父亲和周围的家长侃上了。
有人问父亲:你们是怎么来的?
父亲笑着说:坐公家的飞机来的。
公家的飞机?那位没听懂。
是地*一府出面联系的机票,没花我们一分钱。父亲反应很快。
那人赞叹地伸伸大拇指。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一騷一乱,一个干警押着“黄头发”进来了。
儿子眼尖,指着“黄头发”对父亲说:瞧,他手里的那一团一床一单不是咱的吗?
父亲摸一摸怀,低声说:糟了,什么时候,被这小子掏去了。
干警走到众家长面前,问“黄头发”:只剩下这条一床一单了,你偷的谁的?去还 给人家。
“黄头发”在人群中看到了父亲,说:是这位大叔的。
儿子伸手就要去接,被父亲打了一下,父亲迎上去说:不,你看花眼了吧,东西不是我的。
“黄头发”愣愣地说:我记得是从您怀里摸去的,当时我见你怀里鼓鼓的,还 以为揣了多少钱呢。
父亲淡淡地说:你小子不学好不要紧,眼神也不好使,我揣条一床一单干嘛?
“黄头发”挠了挠头,说:我以为……以为是学费,也许是我记错了,想不起来了。
干警说:那就先回局里吧。
等干警押走了“黄头发”,父亲拍拍儿子的肩,低声说:爹要回去了,家里那几十头羊已经饿了两天了,我虽然在栏里堆满了水草,但还 是不放心,学费在你贴身的兜里,外面缝了两层布包。
儿子点点头。
父亲转身和周围的家长打个哈哈,抱拳说:刚才家里打来电话,各位,本人公司里还 有很多事务等着处理,先行告辞了。
说着,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望着父亲的背影,儿子嘴角上牵动着一丝苦笑,他知道,返程的这两天,父亲要受罪了,为了节省花消,父亲打好谱了,来回都不住旅馆,而那条一床一单,就是父亲晚上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