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唱三叹儿时曲,一曲别离又相遇。
儿时的戏台,在村中,只要沿着那条石板路一直走到底,就能看见,那被漆成暗红色,檐上挂着红灯笼,不时有几只鸟儿停在上面,木顶已经开始掉色的古戏台。那时候,在黄昏日落时分,听着老一辈的唱戏声,倚在电线杆旁,看着太阳逐渐坠下去,把云彩染成和它一样的颜色,在山尖上逗留,最终躲到了山后,留下一片深深暗暗的青灰色。等到太阳坠落了,也应回家了。不知为什么,走的时候留恋地看了一眼,嘴巴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晚上,照例要背古诗。我当年背着满州词人纳兰性德的诗句,心绪早已飘到了门外,思量着等一会跟小伙伴玩什么游戏。而母亲却发现了我的不专心,便又厉声叫我背书。这时,窗外老人唱戏的声音飘了进来,传进屋子里,传进小狗的耳朵里。每天这么一听,我也会哼哼两句了,于是就小声地同老人一块唱戏。月亮挂在了树丫上,我也就听着唱戏声,渐渐安稳地睡去。
长大后,我离开了故乡,也便离开了这戏台。虽然偶尔也会唱几句戏,但早已忘了那腔调。渐渐,我也忘了老家的模样,只是依稀记得,有一个红色的戏台,承载了我儿时所有的回忆,当年的戏,唱的是我的童年。
因故回了一次家乡,看到了我梦中的戏台。然而它早已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模样:油漆基本上被岁月侵蚀了,露出了水泥和木头的颜色,檐上的红灯笼依旧挂着,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和岁月的痕迹。台旁的电线杆也锈迹斑斑,嘲笑物是人非的现状,而屋顶的褐色已经完全被时光吞噬,木头也有被虫蛀的伤痕。戏台的一角堆了几套已泛黄的戏服,应是多年没有人用过了吧。
黄昏时分,没有人出来唱戏,走过来一个老人,哼着我仿佛听过的曲调,惋惜地抚摸着那柱子,心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失落,眼底满是惆怅与彷徨,还有一丝留恋,是因为将要离开了吗?台上戏,台下的人可记起?也许,我再也听不到那戏,也看不到那人了。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台上花开又一季,台下风雨几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