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盈盈,印在你温暖的眸中,摇曳……
——题记
彼时还是四五岁的光景,和姥姥生活在那座温婉如水的江南小城。已是夜晚,姥姥却要去看花,取一根火柴,轻轻一划,一束火光便在黑幕中窜出。她用手小心罩着,点亮了一旁的手提灯笼,昏暗的灯光透过了白色的灯罩,印出了那几点杏,温暖的烛光,这便是姥姥口中的“灯”,不像大城市中那颇栗的白色闪光,笼罩着多层的大厦上,夺去了半夜月与星的光辉。
那晚的夜空黑的纯粹,没有一点点星光。姥姥折回房中,挑了把油纸伞,唤我提着挂着“灯”的竹竿,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夜色中。
离小院不远处,有处杏林,我们在林间阡陌上漫步,此时的“灯”,已不再是普通的照明工具了,它成了黑暗中精神的支柱,一小簇温暖的烛光,便使周围的景色灵动起来,杏光影、印月河,风摇来时,花影婆娑,似繁星闪烁。细看,那粉白花瓣之间,似有青杏,指头般大小 ,甚是可爱。杏子生时,春天便过去了。斗不过好奇,摘了个,轻咬一口,“酸……”我止不住的牙发涩发软,痛苦得整张脸皱起,酸在口中,蹙在眉尖。
“傻丫头……”姥姥轻笑,点点我的额头:“青杏用来泡酒的,这么急干什么!”昏黄的烛光印着她淡蓝色的单衣,藏青色的长裤下露出一双圆头黑鞋,花白的绾发整整齐齐地别在脑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再清亮,却印出那幽幽灯光,眼角细细的纹,是岁月刻下的印记,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了那只玉镯,白脂中渗出了丝絳紫,十分绵长。
两人靠着杏树,慵慵懒懒地站着,忽然等来一场雨。下意识地护住烛火,姥姥撑起那把伞,一只手牵着我,往回走。洁白的油纸伞面上,是红的鸳鸯与燃放的红梅,在那淡淡的岁月,姥姥便是这样,捻起提针,将日子染上一份诗意。
这几日,风来雨来,林间阡陌上繁花就是纷纷落,空气中氤氲着略带潮湿气息的花香,素白如练的杏花,凋落了一地。花开有人嗅,花落谁来惜!
清风徐徐一摇,灯笼中,残灯如豆。
可如今,花未老,人己去。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连那盏幽幽烛光,随姥姥岁月长河中,化为流年。
雨声更密了,雨潺潺,雨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