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的爱,那么细腻,那么柔情,可惜我也才读懂没多久。
对他,我直到现在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说一句我爱他,哪怕是在心里。
都说儿子跟妈妈比较亲,女儿跟爸爸比较亲,身边的许多朋友也是如此,可偏偏我就是个例外。从小到大,就是时至今日,当别人问起我更喜欢父母其中的哪一方时,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同答:“妈妈。”
说句实话,我对爸爸的情感从懂事开始是从不喜欢变为讨厌的。尤其是在我初中时,也许是因为正处于叛逆期,我每天最烦心的事就是看到爸爸。但一路成长,再一一回想起曾经的那些,我不能不承认,这个朴实却又细腻的男人真的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记得在幼儿园时,妈妈有时上夜班或早班,早上老不在家,我还小,又不会自己梳头发,没办法只能让爸爸给我梳。可一个男人又如何能干得了这种细致活呢。时间久了,就连老师也会根据我的头发来判断妈妈那天早上在不在家了。要是哪天午睡起来我的头发乱了,老师就会笑着问我:“你妈妈今天早上又不在家吧?”我点点头,因为妈妈梳的头发,就算是午睡后也还是整齐的。
你能想象一个人男人每天早上对着镜子为女儿梳头发的样子吗?就像是抓着一把凌乱的稻草,一脸的无可奈何,有时还会碰上女儿的不乖不配合。你能想象得到一个男人颤着双手为女儿别上蝴蝶结发夹的样子吗?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认真而又紧张,生怕弄疼了她。
我不敢去想,这份感情的重量是我不能轻易去承受的。
上小学了,家离学校不是很近,我每天都要步行上学。低年级时,因为年纪小,爸爸每天早上都送我到学校大门口,而我本身也是个很怕黑的人,所以直到六年级了,也会因为早上要早早上学而害怕,爸爸还是坚持送我上学。甚至是到了初中,由于下晚自习晚,爸爸也总是在路口接我回家。也许有那么几个寒冬的清晨,他也偷了懒,赖了床,没去送我;也许有那么几个深夜,他因为工作原因不在家,我也曾独自走上漆黑的回家路,可这些都已消散在我的记忆中了。我记得的,只有六年里不辞辛苦坚持送我上学的他,只有寒夜里,在路灯下打着寒颤还哈着气跺着脚等着接我放学的他。我想,数年后,当他花甲时,想起来这一辈子最大的坚持应该就如此了吧。而这坚持的动力,是为人父的责任,更是他对我满满的爱。
似烟柳不解斜风意一般,以前的我,总是对他的付出不领情。我不喜欢他总是提前为我做好一些我认为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我反感他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更讨厌,他总是为了我犯的一些小错对我责备不已。
我也越来越习惯于对他发脾气,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在他也偶尔犯一点小错的时候。在他和妈妈吵架时,我永远都只会把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想一想,考虑他的难处。
妈妈也曾经常对我说:“你见过谁家孩子的爸爸能坚持这么久接送孩子上学,谁家的爸爸能起那么早给孩子做早饭始终如一,谁家的爸爸又能不厌其烦地为孩子辅导作业,陪她练着枯燥无味的毛笔字;又在完全不懂乐理的情况下,听他练琴,从磕磕绊绊到熟练,一个又一个小时,你就不能理解理解他吗?”我一直都不能理解。
直到我明白,这些都是他对我的爱,是那么那么深刻的爱,我开始后悔,我没能记住他为我梳头时那幸福的感觉,从未想过他在工作一天后还为我辅导作业有多辛苦劳累,没能明白他对我的严苛是只不想我做一个马马虎虎的女孩,还无法体会他那喋喋不休的唠叨尽是对我的关心。我更不敢想象当我对他发脾气时,他那难言的心酸。
就在昨晚,我突然肚子疼,校医非让我去医院检查。爸爸得知后,非要大晚上从家赶到学校来,我拿着电话,只哽咽着说了一句:“不用,真的不用……”就已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也许我没法拥有像你们所拥有的那样伟岸的父爱,我的父亲没有那么宽广的肩膀让我依靠,他给我更多的是似水的柔情和无尽的关怀,可这便是我独一无二所拥有的父爱。
我会慢慢体会并一点一滴收藏起这些爱,待爸爸年纪大了,也许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与爸爸一起坐在窗台前,我一件件说与爸爸听,让他知道,女儿从未忘记他所为我付出的一切,从未怀疑过他对我的爱。
而现在,我或许该庆幸,我在为时还不晚的时候明白了爸爸的这份爱。我只想大声地告诉爸爸:“还好,我还来得及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