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莫斯科红场,无名英雄纪念碑碑文
你们已经长眠于地下很久很久了。在胜利的曙光照亮黑夜前,你们就长眠在那里;在战争的乌云从中华的天空上消散前,你们就长眠在那里;在这个古老的国家以“*”的名字向世界宣告新生前,你们就长眠在那里。
陪伴着你们长眠的,是有着故国气息的泥土,与一片白茫茫的沉寂。是的,沉寂。掌声与喝彩,属于领袖,属于将领,属于留名史册的英雄,却似乎总是在无意中忽略用血肉筑成中华新长城的基石般的你们。偶有几声为你们而发的呐喊,有几束为你们而献的鲜花,却很快便被淹没在时代的喧嚣里。
我捧起史书。厚重的书本压得我胳膊酸痛。我一页一页地翻过。我看到了耳熟能详的名字。赵登禹、王铭章、杨靖宇、李宗仁、*……在历史的长河里,他们熠熠生辉,群星璀璨。
可战场永恒的法则,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看到了王铭章将军浴血滕城,以死殉国的壮举,更看到了你们毫不退缩,与将军一起死守孤城的决心。面对敌寇丧心病狂的炮击与空袭,你们手持破败的武器,哪怕将军已经战死,也顽强战斗至最后一滴鲜血流尽。我看到了李宗仁司令指挥台儿庄战役,夺下正面战场第一胜的意气,更看到了你们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大义。当阵地被敌寇占领,你们高喊“打仗是为了不让子孙后代做日本人的奴隶,是要争取民族的生存”,踊跃响应组建敢死队的号令。有手雷的,冲入敌阵与敌人同归于尽;没子弹的,亮出白刃从血泊中爬起。
你们不是不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什么也没有了。可面对饱受侵略者蹂躏的国家与人民,你们站了出来,面无惧色,唯有坚定。我知道,你们在说:拿去吧,只要能拯救国家,就把我的生命拿去吧。
于是在一次次冲锋中,在一次次进攻中,在一次次奋战中,你们走了,没有留下你们自己的名姓。可是不知名的先烈们啊,无论军衔高低,无论战功大小,无论有名无名,守卫在这方国土上,英雄便是你们共同的名字,你们便值得子孙后代万世景仰。
我合上书页。它终究还是太薄、太薄了,薄到只能将你们的姓名概括为一个“两千万无名烈士”,薄到只能将对你们所有的赞誉浓缩为一句“三十年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我怅然而出。阳光柔柔地洒在我的周围,将冬日清冷的空气熏得暖暖的,催人眠意。我抬头四望,人声鼎沸,车鸣喧嚣。正是阳光明媚,岁月静好,洁白的和平鸽在中华大地上盘旋环绕。战争曾狠狠地捅了这个国家一刀,可正是在你们的努力之下,血肉没能从伤口倾泻而出,于是后人才能顺着你们打上的绷带,一点一点修复创伤。于是在战火消逝的数十年后,中国才能挺直你们未曾弯下的脊梁,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于是今天,隔着深厚的土地,隔着数十载的光阴,怀着满腔感谢与敬意,我想向你们深鞠一躬,再道一声谢谢你们。
时光已逝,但历史将铭记,国家将铭记,我们将铭记。
岂曰无声?河山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