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的门前,有一条石子路,这条石子路是用爱铺成的。
小时候,我经常回老家看望两位叔公。开车快到老家时,车只能在路口前停下,往下的一段路就得脚走过这一条狭小而泥泞的路。其实也不能说是一条路,那是田与田之间细小的隔墩。每次不管我多么努力,也不能走过这条路──我都会重心不稳的倒在田里──每次我都会感冒。渐渐地我不那么想回老家了。对于叔公们,也慢慢地疏远了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我几乎不记得我还有两个叔公了。
可是有那么一天,叔公们却打来了电话,是爸爸接的,只听到话筒里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是说:“老家修路了!暑假带孩子们过来吧!”
到了暑假,爸爸真的开着车把我带到了乡下老家。呀,一点不假,真的修了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虽说路的做工很烂,我们坐在车子里摇摇晃晃个不停,不过比以前好多了。
来到了老家,七叔公依旧乐呵呵地伸出手来跟我们握手。只不过叔公的手上多出了许多的伤疤,像是被人用刀子割了一般,每一条伤疤都那么清晰可辨,看了让人心颤。可是,六叔公的身体明显不如七叔公,如今他已躺在了床上,双眼布满了血丝,生活也不能自理了。六叔公家里的那条老母猪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条嗷嗷叫的小猪正吵着。大家都很奇怪,家里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呢?六叔公的身体不是很好吗?怎么一下子就躺在床上了呢?于是,我问七叔公,七叔公笑了笑,不答复我,眼里却闪过一丝惊愣,似乎是想不到我会问这事。
中午吃饭了,六叔公在床上示意七叔公拿出那瓶他珍藏多年的药酒,说:“今天,我们都高兴,都要唱酒。”于是,大人们就喝了起来。他们似乎喝得很欢乐,最后大人们差不多都烂醉如泥了。我便悄悄地来到六叔公床前,问:“这条路是谁修的呢?”“我……我……我和你七叔公,呼──”说话间,六叔公就睡了起来。七叔公一惊,酒杯摔落在地上,开了花。七叔公示意我过去,哽咽地对我说:“六叔公知道你不来是因为路,所以他把家里的猪卖了,这门前的田也换给了别人。但是,修路队却不肯来修,说我们这里太远了,所以我们只好自己买水泥石头自己修……”说着,一滴浑浊的泪珠滴到了我的手心。于是,我也满含泪水。然后,七叔公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话:“六叔公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事,所以不说出来。你们也不要跟他说知道了这件事,明白了吗?”
听了七叔公的话,我的眼泪禁不住地奔涌了出来,使劲地点着头。于是,这条狭小而泥泞的路就永永远远记在了我的心中──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还是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