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八九岁时的一件事儿来——
山路太弯,从二叔的小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吐得稀里哗啦。一抬头,望见隔了几年光景的小村庄,群山环绕,着实美丽。总算是在年前抵了故乡。
我家与二叔家在县里定居,故乡的老平房早闲置数年,于是我和爸爸住进了爷爷家,二叔则住进了相隔不远的大伯家。安顿下来时已天色近暗,奶奶让我去喊大伯和二叔他们到家里来一起吃饭,我一得令撒腿就跑。
爷爷家在一排房屋的中间,大伯家处在接近一排房屋的尽头,隔了一户人家就是山。那户人家的门前堆了好大一垛干柴草,旁边比我稍长些的男孩一个人玩着跳房子。我朝屋里大喊:“大伯!二叔!奶奶让我们过去吃饭!”大伯应了句好,说马上就来。
男孩停住脚下的动作,友好地看着我:“嘿,我叫安亮,你呢?”我“哦”了一句表示知道,低头盯着滚到脚边的小石块发呆,没有搭话。
“你吃完饭过来玩吗?”“黑灯瞎火有什么好玩的。”我小声应着,他挤挤眼笑道:“晚上我爸妈要去小卖部看店,平子会带烟花来找我,我们一起放呀。”我一听有烟花放高兴得直点头:“好啊,不过平子是……”大伯和二叔出来喊我走,我改口说了句“那我先去吃饭”就紧步跟上他们。
寒冬腊月的天黑得很快,我一扒拉完碗里的饭就下桌找安亮去了。夜色中忽闪着两点星火,近了,看清是两人拿着线香,另一个新面孔看起来和我们年纪相仿,大概就是平子了,他们正捣鼓着一个我没见过的炮仗。
“这是什么?”“这可厉害了,叫火箭炮,”平子神气地说,“点着了会在地上乱窜,特别好玩。”安亮说着“预备”把线香一伸,火箭炮果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我们兴奋地跳着躲开。
一个火箭炮还不尽兴,我们又连着放了几个,直到山的那边火光映亮——柴草垛燃了起来!眼看火舌就要舔上山坡上的草木,安亮率先反应过来:“快去找大人!”我们慌张地边跑边喊,二叔闻声出门,一见火势匆忙从小车后备箱取出一捆水管奔进大伯家,又拖着长水管奔了出来,对着柴草垛不停地洒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安亮的爸妈也赶来了,安妈拉着安亮就要训,被安爸拦了下来。
当最后一簇火苗熄灭时,全场响起了掌声,二叔关了水管,说:“冬天干燥,乡亲们的柴火最好堆到空旷、远离房屋和山体的地方,要有消防意识,注重小事,消除火灾隐患,过个平安年。防火做到了防微,以后的年年岁岁啊都平安。”“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烟花炮仗要在空旷安全的地方放,还得有大人陪同才行!”二叔依次拍拍我们仨的脑袋。
我们忙不迭争着点头:“知道了,二叔!防火要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