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
那年放暑假,我一大早去了同学家玩,直到中午我才想起回家吃饭,我正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从同学家回来。头顶上火热的太阳,把我晒的满头大汗,天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骑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口干舌燥,我不得不加快骑车的速度,立刻回到家喝上一大罐冰凉的白开水。
骑着,骑着,我穿过一个弄堂,来到一排老房子门口,突然,我觉得眼前一黑,脑袋轰隆的一声,双手扶着车把左右摇晃,“啊!”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晒着笋干的大竹筛上,连人带车摔倒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我用手支撑着坐在地上,手肘、膝盖都蹭破了皮,立刻泛起鲜红的血印,向四周一看——完了!闯祸了!竹筛上的笋干撒满一地,沾上了地上的灰尘。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此刻,我匆忙起身,想推上自行车一走了之,我忍受着膝盖上的疼痛,艰难地站起身,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小姑娘,你就这么走了?”我正要推车离开时,一个老奶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只好停下,回头一看,原来从屋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件朴素的碎花衬衫和一条宽松的黑色裤子,伛偻着身子,缓慢地走近我,此刻,我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在喊叫,脸上发烫,便快速的低下头,做好接受责骂的心理准备,或是拎着我去想父母告状。我像一个木头儿一样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低着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更不敢正眼看着老人,一秒、两秒、三秒……我并没有听到老人的责骂声,我开始放心起来,对着老人慢慢的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老奶奶,我……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刚才骑车太快了,请你千万别告诉我家人。”
老人走近我,轻轻的拉住我的手,“摔疼了吧?让奶奶看看。”“没事的,没事的。”我低着头对着老人说,“还说没事,来,到奶奶屋里,奶奶给你上点红药水。”我心里想,这老人不但没有责骂我,还叫我到她屋里上药水。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呀?我在她的屋前停好车子,跟着她进了屋。
老人叫我在椅子上坐下,我一声不响的坐着,眼睛却四处打量着这屋内的一切,老人的屋内,干干净净,一张紫红色的圆桌,旁边几把椅子,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年画,早已变了色,地面很是干净,几乎没有一点灰尘,正在我眼睛四处张望时,老人从一个药箱子里拿出一瓶红药水和棉球,老人走到我跟前,拧开瓶子盖,从瓶子里蘸了一点药水,卷起我的裤腿,轻轻的在我的膝盖上涂抹,又在我的手肘上涂了一点,转身把手中的瓶子放在桌子上,才对我说:“这些红药水是我儿子帮我准备的,他们说万一弄破了一点皮,自己可以擦一点。”原来如此!
老人又拿出一只杯子,提起热水瓶,给我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我,“渴了吧,喝点水,休息一下再走。”老人很是温柔,很像家里的自己的奶奶跟我说话的语调一样。
等我的心稍微平静一些后,我起身,“奶奶,我把你的笋干撞了,很对不起。要不我来赔偿你吧?”老人一听,竟然拉下脸,对我说:“谁叫你赔了,这些笋干又不会少一点的。这点小事别往心里想。”我还想说,可是被老人一口打断了话柄。
我从老人屋里走出,来到门口,看到撒在地上的笋干,正要弯腰把笋干捡起来,老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我,却被她拦住了,“都过了晌午了,赶紧回家吧,奶奶自己会捡的。”我想,老人对我这样好,我可不能这样就一走了事,我得赶紧把笋干捡起来,我不管老人的阻拦,一一的把笋干捡了起来,放在竹筛上,然后我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去,转身时,我看见老奶奶那矮小的身影,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尽管此时我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咕噜噜的叫着,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饥饿的感觉,刚才火辣辣的太阳,现在已不再那么的火辣辣,反而感到一种特别的温暖,一丝凉风迎面吹来,我顿时感到无比的凉爽,我再一次回头看看那个老奶奶,她正在慢慢的极其仔细的把一根根的笋干重新晾晒的竹筛上,烈日下,老奶奶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第2篇】
生活中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像漫天的繁星,像满树的硕果,数也数不清。但多数已经被遗忘了。对于其中的某些事情,我还是有些记忆的,但是,零落得很,我觉得我的记忆好像被刀刮过了的鱼鳞,有些还留在身上,有些掉进水里,将水一搅,有几片还会翻腾,闪烁。唯有其中的一件事,掉进水里,却能够全部翻腾,闪烁起来。
只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酉时,雨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如千万只小精灵。渐渐的,渐渐的,越来越大,此时,这雨和小精灵有千差万别,完全就是咆哮着的野兽。站在教室里,皱着眉,向外望去,不禁抱怨起来:“唉,今天妈妈怎么忘记给我带伞了,雨这么大,该怎么回家啊……”
然而,一些事是总不可避免的,例如绝对不可能一直待在教室里,等雨停了再回家,天知道这雨几时能停。我也绝不相信,妈妈或爸爸会举着雨伞闪现在教室门口,当然我可不相信雨会马上停的这种奇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在这风雨交加的大街上走回家。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颤。
背起书包,迈着沉重的步子,仿佛每走一步,就与痛苦、折磨又近了一步。刚出去,就被浇了个透心凉。雨水透过我的衣领,流遍后脊,真是难以形容的滋味。回想起以前,坐在家中,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脑,喝果汁,玩游戏,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风雨声,别提有多悠哉了。感觉就是“好雨知时节”啊。可是现在,心中却早无赏雨的心情,也更无“好雨知时节”的情绪了。道旁的树林里传出几声鸟叫,好像也在嘲笑我这副“落魄”的模样。度秒如分,度分如时,度时如日,度日如年。默默在心里算着,那岂不是度秒如年了?我看是的。此时,我心里除了对妈妈的怨恨,也就“心无杂念”了罢。
鲁迅写过一句很现实的话——“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狭窄险阻的小路,左面是一个广漠无际的沙漠,右面也是一片广漠无际的浮砂,前面是遥遥茫茫荫在薄雾里面的目的地。”自我认为,这“薄雾”里面荫着的不只是目的地,还有一大片沙漠和浮砂。鲁迅还写过一段话——“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正的猛士,将奋然而前行。”这种路,就算鲁迅他老人家来“奋然而前行”,也会感到厌烦吧。再将朱自清的话改编一下:鲁迅他有伞啊,轻轻悄悄地回家了。要不就是:鲁迅他闲得慌啊,这种天出来溜达。道路上稀稀落落有几个举着伞的行人快步走着,甚是羡慕。又想起张爱玲的《伞下的尊严》——“没伞的挨着有伞的人走,靠得再近也躲不过雨,反淋得更湿。倒不如躲得远远的,就是无伞也有雨过天晴的时候。即使不靠近,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阳光天地。”“雨过天晴”的时候倒是有的,但却是一个很现实的时间问题。在这种天气里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阳光天气’”,也是一种“很高”的境界了。不禁苦笑一声,继续在陌路上前行。
盼望着,盼望着,离家近了,楼房的轮廓清晰了,终于到家了。咣咣地敲开门,看到妈妈穿着围裙,正在做饭。“妈妈!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竟然没给我拿伞,我都快被淋死了。”妈妈急忙说:“哎吆,是妈妈不对,没看到外面下雨,家里的伞上次就找不到了。”妈妈越这么说,我就越生气。我又说:“我一会还要去上辅导班,家里没伞,再这样走一趟,还不是要了我的命啊。”只听妈妈说:“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一把。”说着,就蹬上鞋子,出了门。呼啸的风像圣经中的毁灭者撕扯着人世间的万物,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一道电火行空的闪电伴随隆隆的雷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小鸟,还有我那沉睡的理智。“妈妈,不……不用。”但此时已晚,望着黑咕隆咚的房间,“拔剑四顾心茫然”。不禁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什么要跟妈妈发脾气?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终于传来了钥匙扣动门锁的声音。急忙跑过去,迎接妈妈。“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发脾气……”说着,看着妈妈浑身湿透了的样子,才发觉妈妈腿上划了一道,还在往外渗这淡红的血,更加自责。“妈妈,你腿上……没事吧?”妈妈慈祥地笑了笑,说:“没事儿,一点小伤。对了,给你伞。”接了过去,早已无暇顾及这是什么颜色,什么花纹的伞了,就算是我最排斥的粉红色,我也没什么意见罢。因为,那不只是一把伞……便纵有千言万语,却“竟无语凝噎”。事后想起,也还是深深的感到内疚,对此,一直抱有歉意,一种难以言状的歉意,却不知如何还清这笔心灵上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