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世纷复,这喧嚣的人间,如今欲觅得一方净土,极为难得。但我想,品一杯香茗,抵得十年尘梦。
这样出尘而不疏离的,又给予人们宁静与从容的事物,自是要赞的。又或许所要赞的不是那“南方嘉木”,而是一种生活姿态,一种心境。
祖父是好喝茶的,他似乎将“品茗”二字真正融入了生活,却并不如文人雅士般邀二三人共饮,用素雅的陶瓷具。他仅仅用了普普通通的白瓷壶,倒着那普普通通的绿茶,时时捧在手上,饮上二三,不品滋味,却品出了人生。
小时的我自是不懂茶的,问祖父,他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愈大,隐约觉得,喝茶不必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品种,随心就好。喝茶,喝的不是滋味,更不是水,是一种心境。一壶在手,慢酌细品,在阳光下氤氲一个下午,连空气都微醺。如此俗雅共赏毫不做作的茶,自然是用“赞”的。
初识“茶”,亦是孩提时代,祖父教我识字,所识的第一个字,便时“茶”。其从笔画构成上,就是“人在草木之间”。上有草,下有木,人在草木之间,得以氤氲,吸收天地之精华。如今,这高层林立的浮躁的城市里,那一杯茶便是最宁静的去处。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中,即便外面是满眼的水泥丛林,立交桥上车水马龙,仅一杯清茗在手,就仿佛走进草木之间,从内心油然升起一种草木滋润的怡然。这种自得的生活方式,现今是不多见的,而能从其中觅得一二的茶,怎能不值得称道呢?
喝茶,对少年而言,的确太冲淡了。清心品淡茶,少年血气方刚,自然是不懂茶的好。人或许只有年岁渐长,经种种浮躁、喧哗,再回到茶中,才会感受到清幽中自有隽永悠长。这些都是我不懂,也不曾经历的,就像我总是不懂祖父的那杯茶。我体会不出茶中的典雅高洁之道,却觉得祖父便似那茶。《茶经》上说:“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想必祖父早已悟得了这些,清茶润心,自然就会默契。它讲究卫生,要求保持洁净,祖父亦如此;它不求排场,讲究在简朴中见到自然,祖父亦如此……这样的茶,这样的人,这样的品格,自然要“赞”。
赞茶,赞的不是茶水,不是滋味,是远古山林,是清风浩荡,是一颗洁的心。
有茶的日子,就是一段可“赞”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