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我有两个故乡,一个是爸爸的,在群山环绕的县城屏南,另一个是妈妈的,在省会福州。我对两个故乡并没有偏好,不论在哪儿过年,都自有一番韵味儿。
(一)年糕·菜园——福州记“吃”
在福州外婆家过年,头等大事就是吃了。每次到福州,外婆都非要让我长胖至少一斤。这次是我头一回在外婆家过年,又加之我在期末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外婆决定大大犒劳我一下,所以更是张罗起来了。
到福州的第一天,外婆就神秘地把爸爸叫进了厨房,半天不见他出来。我好奇地到厨房一探究竟,发现爸爸坐在小板凳上,卖力地揉着一大团米面。细问方知,外婆原来想要做年糕。只见爸爸使劲地揉搓着,口中还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仿佛旧社会的短工。接着外婆走了过来,看了看,皱了皱眉,说:“还得再用点劲,得揉出油来。”这么干的面团,揉出水都不易,如何出得了油?我大吃一惊。要不是爸爸偷工减料,将手沾了点儿水,躲过了外婆的检验,否则还不知要折腾到何年何月呢!
揉好了面团,外婆便将它拍打成圆形,用粽子叶代替了原本的芭蕉叶,给年糕做了一个美丽的外壳,将年糕放到了蒸锅里。然后把我招到了厨房,要求我用花生米在年糕上摆一个美丽的图案。我拍了拍脑门儿,灵机一动:何不摆个“福”字呢?我立马实施了这个计划,哪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这字缩成一团,实是难入大雅之堂。我只得重起炉灶,在妈妈的提示下,将偏旁“礻”换成了“示”,作品便瞬间大方了起来。再配上点儿花边,就有些出彩了!
不一会儿,年糕的香味便溢了出来,甜甜的,让我这个大馋猫不禁垂涎三尺。听妈妈说,外婆已经多年没有做年糕了,况且外婆刚刚大病一场,这次做年糕更是显得意义非凡。外婆说,她这是为了奖励我学业有成,希望我能再接再厉,年年高。
外婆还告诉我,从前家家户户都要做年糕的,但如今人们为了省事,更愿意花几块钱到街上去买一个来。她希望能从做年糕中,将传统文化传承下去。
外婆的阳台外边有一个平台,大约长十五米,宽三米,她在那儿精心经营了一块菜地。那儿生长着许许多多的蔬菜、水果,约莫有十几种。能在福州这样的大城市中心,拥有这么一片菜园,着实不易。
有一日,外婆要煮一碗萝卜牛肉汤,但见冰箱里没有萝卜,我便问外婆要不要去买。出乎我的意料,外婆竟说菜园里有萝卜。我兴奋极了,从小就听过一个拔萝卜的故事,故事给我的印象是,萝卜很难拔,要爷爷抱着萝卜,奶奶抱着爷爷,小狗抱着奶奶,小猫抱着小狗,老鼠抱着小猫,这样才能拔得出来。现在我要第一次亲自体验怎么拔萝卜了,便立马冲进了菜园。
在外婆的指点之下,我找到了种萝卜的那个小角落,只见一个个萝卜都已将它们那白白的脑袋探了出来,等着我来检阅。真可爱!我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将它轻轻一提,一个小胖子便跳了出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接着我寻到一片大叶子,将它一拎,没想到这个萝卜却瘦溜溜的显然没吃够营养,使我顿生悲悯之情,想把它再塞回土里。但外婆阻止了,说萝卜离开了土便是有去无回,我只得无奈地将它带进了厨房。外婆接着又捡了些韭菜,打点了一桌原生态的晚餐——菜大部分是自家产的。
“吃”是在福州过年的关键字,吃出了生态绿色,吃出了传统文化。
(二)鞭炮·雪景——屏南记“玩”
虽说我在福州呆了不少时间,但除夕是在屏南度过的。我尤其爱在屏南过年,因为在那儿可以满足我的“鞭炮瘾”。
我从小爱放鞭炮,屏南更是我的福地。到了家,行李往地上一撂,我便和堂哥一同上街去买鞭炮。鞭炮摊上各式各样的鞭炮应有尽有:成排成卷的“满地红”喜气洋洋;整齐闪亮的“子弹头”亟待飞翔;包装华丽的烟花筒竞相争艳;细长精致的“金卷花”闪闪发光……着实令人无从下手,最后只挑选了几种,等待除夕夜燃放。
“咚——咚——咚——”钟鸣十二声,龙年飞翔着,腾云驾雾来到了我们身边。只听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我和堂哥也迫不及待地下了楼。只见美丽的焰火照亮了夜空,恍如白昼。看来并没有人放弃这项传承千载的过年习俗。
鞭炮燃过,我正准备上楼,忽然感觉头上有些凉凉的,伸出手去,手心里有些白白的亮点,银光闪闪的。莫非,这就是雪?又听堂哥叫道:“下雪啦!”我心中一喜,果然没有猜错!我从未见过雪,兴奋地跳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小堆顽皮的积雪,险些摔了个四脚朝天……雪不停地下着,越下越大。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到阳台,查看有没有积雪存留。放眼望去,屋顶上净是白白的雪,与先前的黑色瓦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饭后,我和堂哥出门去溜达,路过县*门前的喷泉时,发现水池边上结了一片冰霜,细看,像是一幅相当高深的抽象画,虽看不懂,但觉得很美。路上的一些树,也挂着一些残雪。只是,这场雪并没有我所希望的那样,让眼前的世界都“银装素裹”,所以我未能打一场雪仗。或许只有到真正千里冰封的北疆,这个愿望才能实现!
故乡的年,是在吃与玩之中度过的,似乎和大多数人的过年方式相差无几。现在的人们已经习惯了现代化的过年方式,都是去餐厅里吃年夜饭,都是在家里看春晚,几乎埋没了数千年来代代相传的过年文化习俗。为何不试试在万家灯火之夜一家人忙个热火朝天,亲手打点一桌年夜饭,饭后再走出家门,放放鞭炮,享受与自然亲近、返璞归真的乐趣?若是有雪,便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