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坏蛋,已经坏出一种境界。
那天下午学琴,几天没摸,毕竟有些生疏,连最拿手的练习曲也错了好几个音。恰逢老爸那天高兴,便在老师面前抖我老底:“陈老师啊,我家这个在认识的人面前还好,可在陌生人面前连腰都挺不直,更别说表演了。上次的比赛弹了一半就忘谱了,以后要有什么公共场合的比赛,我就让她去练练。”老师也应着,随即就出去叫了下一个小朋友来听我弹琴。
原来弹的还挺顺溜,直至那个小妹妹进来后,连错四五节音调。顺着琴上的镜子逆看老师,陈老师不仅连连扶额感叹。
陈老师让小妹妹出去后,忍不住打趣道:“怪不得你爸爸总说你却少自信,一个小学生做你后面都弹成这样,如果以后在大场合演出,不能总这样逃避下去吧。”
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我爸却在一旁连声附和!
害人哪,尴尬!
回家后,爸爸去放车,我溜进了一所活动中心。“乒乒乓乓”的撞击声迎面而来。乒乓球?疑惑的踏进楼里,果然有三位爷爷在打球。趴在门缝上看了一会儿,便被两只花猫给吸引去了。
爸爸也寻着我找了过来。做为乒乓球爱好者,他只打量了我一眼便蹿进了乒乓球室,半天不见他出来。突然,他透过窗子问我:“进来打打么?锻炼锻炼也挺好的啊。”我忙摇头说不要,最怕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做事,生怕做不好被人嘲笑。“那你看看他们打球把,打的挺好的。”我爸又说。耐不住他的说辞,便跟进去了。哪曾想,他诡异一笑呀,我就这么掉坑里了。
里面打的热火朝天。然后一位爷爷要回家,而另一个爷爷又不想打,只听见我爸的河东狮吼:“你来打一打吧!”
我尴尬,仇恨的望着我爸把我往刀尖上推。四个人一齐看向我,盛情难却,勉强收下球拍,嘴里却念念有词,怪我爸这个害人精总把我往坑里绕。
半年不打,又由于与三位爷爷不熟,二十多个球就有十七八个打不上。三位爷爷一直在旁边给我加油,别说,真有些用,渐渐有了起色。打球的爷爷说比几场,我欣然答应,爸爸在一旁笑着点头。
天色从藕白色翻到了深蓝,几场下来,挥汗如雨,酣畅淋漓。好久没有这样自在了。每天都闷在书里且总是遇到难题,就好比新鲜的食物憋在冰箱里,再好的食物也会腐烂。
父亲走来替我披上羽绒服说:“这样打的不也是挺好的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的实力。我们都是要跨出那最艰难的第一步,你越是逃避,就会伤得越深,也就会更卑弱,更不愿面对自己。所以,我就更需要帮你跨出那一步。”
是啊。要面对,而非一再逃避,逃避一切会使我尴尬,无地自容的事。父亲一直在帮我,帮我跨出那原地不动的脚印。不努力,不面对,这样的青春有何意义!!
父亲,你从来都没有害过我,只是我自己伤的很深,需要你一点一点为我涂抹药膏。上药的过程需要细致,又是那么痛苦。我理解不了您,但是,只有在那伤去痕褪的那一天,你才可以真正轻松下来。
我想,咱家的害人精不是你,而是被你“害”的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