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时常浮现脑海,爷爷的容貌偶尔在梦中闪现,7岁那年,爷爷去了天堂,仅留下门前他亲手栽种的杏树。
门前的杏花陪伴了我7个暖春,我知道它不同时刻的模样,或娇羞,或闹腾,或瑟缩,或凄怜。风吹、日照、雨洗,那杏花依旧在枝头,漫溢清香。妆点着爷爷家门前的春天,话说着春天的诗意,点缀着我的记忆。
爷爷时常会抱着我到杏树下眺望爸爸下班归来,那时的杏树是否是遮雨挡阳的去处。
岁月渐渐赋予了杏树诗意。
暖阳煦风,杏花烂漫,春意和诗意在枝头飘飞。在春日暖阳高挂的时候,那“粉薄红轻掩敛羞”的杏花,经过阳光的催促,终是“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如果有和煦的清风的轻抚,更是可以看见“红杏枝头春意闹”的盛况。那一树争相开放的繁花,将春意传进了这个被竹林环绕的土屋,唤醒了那屋檐之下恹恹欲睡的小黄狗。只见那小黄狗,先是扭动了一下大鼻子,然后是抬头睁眼,见到“绯红的云”一夜之间,居然搬到了树上。它很是迷惑,决定到树下溜达溜达,顺便叫唤几声,让那“云”赶快回到天上,也让主人赶快出来看一看,瞧一瞧。唉,这都怪它太年轻了,出生的时候杏花已经飘落成泥,一直见到的都是四季常绿的竹林和松树,这还是它首次见一树浅红呢,它的世界和我的一样,被杏花渲染了新的色彩。
在这样的日子里,爷爷总会抱着我抬头望着那杏花勾画的小世界。长大了我才惊喜的发现,白日,花瓣为星,蓝天为幕,清风吹过,白中带点浅红的“小星星”就开始眨眼睛了。黑夜,月光在穿梭花隙,成为一树“繁星”,杏花为云,时不时的将那星光遮挡,像是在和谁捉迷藏,也像是那小黄狗昏昏欲睡时不停眨巴的双眼,可爱极了。星空,杏空,星星缀满夜幕,杏花挂满枝头。星星亮了别人的眼,杏花耀了我的世界。
7岁那年,也是我随爸爸妈妈工作的调动,来到了山城—重庆的那一年。就在我离开后的10月,爷爷生病去了天堂。
每逢假日,我会随父母回到老屋,看看那杏花是否开得依旧很盛。
当浓雾满满,细雨疏疏的时候,站在门前依旧可以看见那杏花,半开半闭的小脸。轻风不来,厚雾不散。太阳不出,浅杏不开。放一个小板凳在门前,当然不会是摇椅哟,毕竟此时的我已长大。然后和小黄狗一起当“守门神”,观赏着在雾中时隐时现的浅粉,这雨天唯一可以看见的颜色。毕竟山里的雾可不是那薄纱一般,而是似棉麻一个样,光与影不可穿透。那杏花不吵不闹的,就这样静静地立在枝头。它们在等待,等待再次大放光彩。
浓雾在逐渐消退,渐渐地可以看见杏花树的身影了。我和小黄狗高兴着可以出去玩了,枝头的杏花,轻轻的舒展着花瓣,着急着再次开放。毕竟春日苦短,对人、对狗、对花都一样。时间滴滴答答的离开,大雨却淅淅沥沥的却给杏花来了一个“透心凉”。看着那被雨打得凄凄苦苦的杏花,就跟呆呆傻傻的小狗一样,“郁闷”极了。看着变得“消瘦”的杏花,我还有点担心,担心会全部凋零。可是奶奶只是从屋里抬头望了一眼,就继续手里的活计。因为她知道雨过之后,杏花依旧会开放。因为她知道,春天不走,杏花不败。
雨过终是天晴,花拢总会展笑。我在十年里,终是每年回到故乡,虽然不是每年见到那一树浅红,但终究是心安了不少。十年之后,那小黄狗也变成了老黄狗,它依旧看着那一树杏花,和它一起向世人宣告春的来临。而今的三月又临,值得庆幸的是,老屋虽然被规划,可依旧可见一树树杏花在枝头欢笑。
我可以在三月的暖阳之下,笑看繁茂的杏花,是我的小幸运。总是觉得最为美好的事,是那三月的杏花迷了我的眼,渲染了我单调的记忆白板,让我的童年变得香甜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