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坐在外公的书桌前,拿起他用过无数春秋的折扇,“啪”的 一声,惊堂木一敲,拿腔拿调自编自演地学起了外公教我的说书,每个字眼中都包含着外公传递给我的,对说书浓厚的爱。
外公对说书这件事的热爱是我们家里人都知道的,每次酒喝多了,就会拿起他的板子,“啪”地拍一下桌子,给我们讲故事,《三侠五义》《隋唐英雄》《水浒传》……他都会讲,还要强迫我听,说要教我。可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发酒疯的糟老头罢了,哪来那么多的热情呢?我也就对外公的说书表演不冷不热的,偶尔鼓鼓掌来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直到有一天,我吵着要妈妈讲讲以前的故事,妈妈没办法,只好跟我讲外公的过去。我才知道,原来外公以前是一个工厂的工人,说书是他的业余爱好,但他的技术不比普通的说书差,但因为他是业余的,来看他表演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有一次下大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但外公下班后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出去说书,外婆说:“下这么大的雪,人又不多,就别去了吧。”外公淡然一笑,跟外婆说:“人多不多没关系,我喜欢说书,又答应了别人,所以一定要去啊。”
我想象着外公在大雪天乘着渡船去说书的场景,不禁感慨,这时我才明白,外公的说书情竟如此之深。
第二天我便急急忙忙地去找外公,要他说一段书给我听。外公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出来,只见他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说书版,“唰”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折扇:“上回我们讲到……”他讲的是武松打虎的故事。在把故事娓娓道来的同时,外公还添了不少动作,甚至在讲到武松打趴老虎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做出“骑”的动作。“……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唰”的一下把扇子收起来,外公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我不禁也入迷了,不再那么不冷不热,外公他对说书的爱似乎也传递给了我。
有天班会,老师要求表演节目,我为表演什么犯愁,外公提醒说可以说书呀。“可是,我不会呀?”“你哪里不会呀,听我说了那么多回,看我说了那么多回,你早就会了。来来来,我再教教你!”“嗯,现在想想那些故事的确都在我脑子里。”我开心地说: “好哇!好哇!这下我说书本领也能传递下去啦!”我们爷孙俩都高兴地笑着。外公,因为他的本领得以传递下去,不断地摸着我的头说:“乖孙儿,乖孙儿……这里要有个停顿,这里手要扬起……”
“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唰”,我学着外公的样子,将折扇收起,深情地望着折扇。我明白,外公传递的不只是说书这本领,更是那充满热爱的说书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