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过一幅画:黄昏涂抹着归家的路,渐落的夕阳映在西边一溜儿的野草藤蔓,青如翡翠黄灿如金,石阶上蓝衣女孩静静地坐着,轻轻摇晃着水中白皙的双脚。那一瞬间我隐约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
父亲走过来看我正呆呆的出神,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望着铅灰的天空缓缓说:“那时候,我一有空就跑出去,爬山啊,摸鱼啊,有时候就什么都不干,在田埂上疯跑。别提了,真的很美,那时候有多快活啊!可现在——天空正一点点的变窄,蔚蓝正一点点的消失……”
下雪了!我蓦然惊觉,不知是什么时候起,雪已纷纷扬扬了。我望了一眼窗外,深灰的天空下,高楼林立,城市——如同*的鸟笼。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春笋般的速度不断改变我的视野。高楼背后隐隐约约露出山的影子,如此遥远的自然。是城市——冷漠了人们的心,阻挡了人们追寻快乐的脚步。
什么时候,孩子才能在大自然中找到欢愉?
我的思绪飘回现实。
“走吧。”妈妈说。于是我们全副武装,背起行囊,走在了去酒宴的路上。一路上白雪飘飘,说不尽的诗情画意。我随手抓起一块雪,捏成团,反复搓揉,再滚一个雪团,急急地戳两个窟窿算是眼睛了。这样路旁就多了一个怪模怪样的雪人,欢快地向来往的路人招手。父亲转过身,笑着说:“快跟上。”我追上他,又停下来,走走停停蹦蹦跳跳却是乐此不疲。皑皑雪地上就多了一排深深浅浅的蜿蜒脚印。
到达目的地后,我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偷偷的跑到飘着大片大片鹅毛般大雪的空地上。厚厚的雪绒絮覆在地上,松软洁白。我索性将伞放在一边,任由空中纷纷迎舞的柔美身影落在我的脸上、心上、瞳孔里。雪,那孱弱的精灵,在我去迎她的一瞬没了幽幽的舞姿,化为指尖的一滴清泪,而那惊鸿一瞥的艳羡也不得不使世人惊叹自然之神的精妙。
回到家门前,我没有急急地躲进温暖的小屋,而是转身,去创造属于我自己的雪的雕塑。清凉温润的雪冰清玉洁,指尖飞快地舞动,一个灵动的雪人已初具形态——眼里荡漾着春天般温暖的笑容,嘴角弯成一轮快乐的弧,一个肥大的肚腩骄傲的腆着。空灵隽永的世界里,它静静地立着,和身后延绵无尽的高楼遥相对应,不染纤尘。
我快乐地奔跑、欢笑、旋转,这是生命的律动,是距离的拉近。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漫天的冰雪一个劲儿的冲着我微笑,笑容像四月的天空一样清新纯净,我听见了他们的喃喃呓语:“人们啊,请让这份晶莹浸润你们的心,洗尽尘埃;请让这份真挚融化你们坚硬的外壳,涤尽冷漠;请以俯首的姿态接受自然的馈礼……”
无论城市多么冷漠无情,街道多么勾人心魄,也无法阻挡人们追寻自然——那至真至纯的心灵世界的脚步。
天地静默着,我深吸一口气,在雪消融前,掬一捧轻柔雪,斟成长短的句子折叠在生命中,让它在风中灿烂,在时光中沉淀。
有声音遥远的好像自天上传来:
白雪红灯笼,温暖系心间。
轻阴远黛山,朗朗黑白明。
雪覆寒梅妖,古屋映斜阳。
人与自然共,莫忘至亲人。
至亲人,我思索着,向父母远去的身影奔去……
“句芒宫树已先开,珠蕊琼花斗剪裁”。回家的路上,我喃喃自语:“看过今春,也许要明年才能有这样一场雪。”雪不是我生命找寻的全部,那只是我快乐的一个源泉,我渴望什么时候能重温爸爸小时候的天空,看蔚蓝无边无际,看溪水清澈流淌,让心灵*自在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