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海人生,山山为川 ——读《人生海海》有感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读罢《人生海海》,于我眼中,人生若海里浪花,随浪潮起起落落,伴日月浮浮沉沉。《人生海海》的精彩在于它不是掐头去尾的一出戏,而是潮起潮落的完整一生。
全书围绕着上校这一颇具神秘色彩的人物展开,不同人物的故事亦穿插其间,充斥着乡土气息与魅力,沉淀着生活的况味与智慧。上校是全村最出奇古怪的人,古怪的名目要扳着指头一个一个数:他当过*军队的上校,是革命群众要斗争的对象。但大家一边斗争他,一边又巴结讨好他;说他是太监,可他那个地方,好像还是满满当当的,有模有样的;他向来不出工不干活,天天在家看报嗑瓜子,可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还像养着孩子一样养着一对猫,宝贝得不得了……随着上校的故事不断浮出水面,小说情节也在步步推进,作者麦家善于使用跳跃式的叙述方法,将悬念设置得恰到好处,而上校命途多舛的一生,却终究让人意难平。
上校聪明绝顶,从小两只眼睛像玻璃球一样闪闪亮,什么事都比旁人学得快,做得好。倘若他生于和平年代,定能过上安逸美好的日子。然而,在那个战火弥漫、哀鸿遍野的时代,为了生计他不得不背井离乡,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灯红酒绿,看似繁华的世界背后却暗藏着无尽杀机,有人侥幸虎口脱险,有人不幸身陷囹圄,而上校就属于后者。小腹上被女汉奸刻下的耻辱字迹是他极力隐藏的秘密。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浇灭爱情的火苗,不得不为世人编造一个更为荒唐的谎言,甚至不惜犯罪,做穷途末路的逃犯。上校是偏执的,他可以忍受旁人的刻薄嘲讽,他可以忍受别人的好奇打量,但他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耻辱被赤裸裸地暴露在旁人眼前。因为那字迹不仅是女汉奸对自己无声的凌辱,更是对其尊严和底线无情的践踏。
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上校对死亡已司空见惯,同时也更加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因此,哪怕被*被拷打,被诬陷被凌辱,他始终顽强地活着。可是无论他怎么坚持,怎么反抗,终究没能抵过世俗的偏见与人性的丑陋,最终落入崩溃的深渊。在绝望的冲撞中,他的精神走向了毁灭,昔日的荣辱和尊严来不及被时间抚平,便已彻底沉入记忆的海底。
人生唯一能预知的,就是世事难料。本应解甲归田却又卷入漩涡中的上校是这样,书中其他人物的命运也是如此。人言可畏,仅仅因为一个小小流言,看似通晓世事八面玲珑的爷爷含愧上吊;身世悲哀,原生家庭的缺陷使小瞎子的心理变得扭曲;而故事的叙述者“我”也在少年时代背井离乡,在异国他乡遭人冷眼,在垃圾堆里讨生活。不同人物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向读者展现了人生的起伏与波澜。所谓一帆风顺只不过是人们的美好祝愿,人生复杂多变,在时代浪潮的影响下起起落落才是生活的常态。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要更热爱生活,更珍惜生活。
生活是如此令人绝望,但人们兴高采烈地活着。故事的最后,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与生活和解的方式。上校虽然只有儿童的智力,但他终究摆脱了过往那沉重的枷锁。 而“我”也顺应时代的潮流,在垃圾中白手起家,并为昔日恩怨画上了句号。穿越了世态炎凉,历经了艰辛和抉择,仇恨与戾气被宽容消弭,只剩下与自我和解后的通透。人生海海,起落浮沉,不完美的才是生活,而生命的伟大光辉正体现在坠落之后总能再度升起。
如今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斥着纷杂声音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可以尽情遨游于网络虚拟世界,感受着世界的精彩,挖掘着一切的可能,同时,我们正经历着自我的灵魂拷问:自我的坚守是否被时代的声音所打破?当自我没有了存在的余地,又该如何活着?
鹤立鸡群,独树一帜,在这个时代不是孤僻而是一种对自我肯定的态度,时代的洪流常常不乏逆行或不随大流之人。人生海海,何不多走几步?走出逆境,走出舒适圈,走出别人的桎梏,走出属于你自己的路。海海人生,山山为川。这,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