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特有的香甜,成了我记忆中不能忘记的味道。 --题记
幼时的我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老家,记得端午时我常坐在庭院中的小板凳上,一边听着外婆口中念着“未吃端午粽,寒衣不可送;吃了端午粽,还要冻三冻”,一边满怀期待地看着外婆熟练地包裹粽子。
每到端午节临近时,外婆就开始准备粽叶了。一阵夹杂着暮春时节特有气息的风从弯弯曲曲的河道中吹拂在脸上,使人有说不出的惬意。外婆和邻家婆婆带着我挎着竹篮来到这几天前就相中的芦苇荡边,碧绿的芦苇在风中快乐地摆动着稍显肥硕的身子,似乎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出极其的兴奋。一会儿,婆婆们就隐入到苇荡中,外婆防止照顾不到我,是不许我到下面去的。我在岸边高地上翘望起起伏伏的芦苇丛,听着婆婆们悉悉索索的采摘芦苇叶和婆婆们高声谈笑的声音。不一会儿,婆婆们就从苇荡中钻了出来,竹篮中堆满宽宽长长的碧绿的苇叶。
端午节前一天晚上,外婆将事先买来的糯米淘洗了几遍,浸泡在瓦盆里。第二早上,外婆将芦叶清洗干净,放入装满水的锅中,用水煮沸,捞出后放在装满凉水的木桶中备用。然后,将糯米从盆中捞出,装入淘箩沥干水分。浸泡了一夜的糯米变大了不少,舒展开了白白胖胖身子,分外惹人怜爱。
开始包粽子了,每当这时我都兴奋地“哇哇”叫嚷,外婆总是对我轻轻一笑,制止我的喧闹。先把粽叶卷成圆锥形,再用汤匙将一粒粒圆润的糯米舀进去。记得一次包粽子时外婆在中间放了一颗红枣,外婆对我说,红枣是粽子的心。我信以为真,每次吃粽子吃到红枣时,我还有点愧疚,觉得“杀死”了一个生命。粽叶在外婆的手中欢快地跳跃着,几经白线缠绵,一个三角形的碧绿的粽子就在呈现在眼前。
在我的催促声中外婆把粽子放进蒸锅里,我用近乎膜拜的眼神注视着热气从蒸锅上冉冉升起,不久锅里沸腾起来,我整个人也就氤氲在充满粽叶清香的水汽里。在热切的期盼中,粽子便如沐浴山泉后的穿着翡翠轻纱衣服的华美少妇,带着一身朦胧水气出锅了。
轻轻剥开那包裹着简单而又翠艳欲滴的粽叶,一个白白胖胖的米团便呈现在眼前。轻咬一口,一股粽叶的清香,一丝红枣的微甜,再加上糯米的软腻,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年复一年,就是那股特有的香甜,伴随了我六年的时光。我原以为这会长久,没想到……
上小学了,母亲要把我从外婆家带走了,临走时的情形我已不大记得,只是外婆的一句话,一直留在我的心中。“心儿,拿好……”说完,外婆递给我一个大白布袋。回到家中时,我打开布袋,里面还是那熟悉的翠绿,不可忘记的香甜,我“哇”地一声哭了。
若干年后,我已长成一个和外婆一样高的少女,又一次来到那久违的庭院,回眸,正顶着满头银丝的外婆还像多年一样对我说:“心儿,今天有你爱吃的粽子……”
一句话勾起我内心深处的种种回忆,尤其弥漫在庭院中的熟悉的淡淡香甜,我永远不能忘记……